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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部分

“可不是!我婦人昨日生產,就生出了個□有物的!”

這話出來,眾人一陣鬨笑。

“你們懂什麼!”老者再灌一口酒,臉色酡紅地瞪著他們,“在我家那邊,若遇到日暈,族長要親身來殉!”

“你家在西邊,此處可是大邑商。”一人笑道,“不過我聽說,王子躍娶婦之事因此拖下了。”

“不是拖下了,是娶不成了。”另有人插嘴道,“昨日本是要卜王子躍與新婦生辰,可偏偏遇著了日暈。我堂兄的婦人的外甥在廟宮裡供役,他說廟宮裡都傳開了,那新婦身上有祟,如今被拘入了圉中。”

“嘖嘖,那日王子躍入城我去看了,那新婦可是個美人,可惜哩!”

“可惜什麼!招來日暈,那祟氣可不是一般的重,我看處以擔�桃膊晃�� �

……

這個話題是熱門,眾人議論紛紛,七嘴八舌地扯著街頭巷尾聽來的最新訊息。

邊上,一名中年人始終不語。

睢罌呢……心裡嘆一口氣。他想起主人,昨日聽到訊息的時候,那臉色不是一般的沉。本來說好明日要離開,也不知還能不能走。

中年人聽著他們說話,少頃,看看天色,日頭又斜了一些。他心裡尋思著該回去找主人才好,於是把糗糧吃完,站起身來,拍拍手。

離開的時候,那些人還在談論著王子躍和新婦的事。中年人走兩步,目光不經意地掃過不遠處的一人。

那人一直坐在牆根,跟他一樣不曾說話,頭上的竹笠壓得低低的,只能看到下巴上濃密的胡茬。雖然坐著,中年人還是能看出他身形精壯頎長,應該年紀不大。那裝扮,無論怎麼看都與市井中的普通僕役無差,可是不知為何,中年人卻覺得這人身上有種說不清的感覺,讓他掃一眼就停住目光。

想多了吧。中年人自嘲,加快步子朝行人擁擠的市集走去。

室中寂靜無聲。

姱看著罌沉靜的臉,嘴唇發白,方才的她說過的話仍然在腦海中迴響。

“若是……”姱的心咚咚跳,有些語無倫次,“大王若查出是我怎麼辦?他會殺了我……”

“不會。”罌低聲道,看著姱,“雀氏乃大王親手扶持,大王如今體弱,更需雀氏支撐,且……”她的話語頓了頓,道,“日暈之事本已教他為難,我這般正合他意。”

姱默然。這話不無道理,少雀同她說過,王子躍那日在廟宮被激得發怒。若是罌被定下死罪,連少雀也覺得那父子之間恐怕不妙。

“罌,”好一會,姱想了想,僥倖地望著她:“你可想過,既是還要行卜,便說不定會有轉機。”

罌淡笑,搖搖頭:“他們若肯放過我,還會費盡心機撞上什麼日暈麼?”

姱看著她,無話可說,覺得心空落落的,彷彿動一下就會跌入萬丈深淵。

“我須考慮。”猶疑許久,她低低地說。

罌似乎早有預料,安慰地握握她的手,道,“此事我並不強求,願不願都隨你。明日我等著,一切憑你意願。”

姱望著她,嘴唇緊抿。

躍一直在正殿陪商王處理事務,除了說些對政事的看法,父子二人沒有更多的交流。

午後,商王累了要歇息,躍也告退出來,徑自返回了自己的宮室。

他無心歇息,讓小臣乙取了一尊酒來,自己在庭中找個僻靜的地方坐下獨飲。

地上的草很密,深秋裡已經枯黃,囿人修理過,只剩下一層草梗。

躍坐在地上,身後倚著一塊青石。他閉了閉有些發酸的眼睛,少頃,仰頭把酒飲下。

青石有些稜角,肩背上被戳著有些痛。躍知道那是昨晚罌給他留下的傷口,挪了挪,換個舒服些的姿勢,繼續飲酒。

自己昨晚也有些不管不顧,不知她現在好受麼。心裡忽然冒著這個念頭,躍的耳根一熱。他有些衝動想去看罌,卻知道現在萬萬不可。

須忍耐。

一切都在黃昏之時。

他再飲一口酒,望著望著被枯枝分割的深藍天空,雙眸漸漸黯沉。

兕驪找到躍的時候,看到他半臥在樹蔭下的身影,心像是被什麼觸了一下。

她記得自己第一次看到躍的時候,他也差不多是這個樣子。她清楚地記得,那時躍是練習射箭累了,就在林苑中找了一塊樹蔭睡覺。那時,后辛還在,她笑眯眯地走過去把躍喚醒,指著怯生生的兕驪對他說,“躍,這就是兕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