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出心裁!”大哥喟嘆不已,頭前帶路。穿過翠濃曲徑,小樓花廳,郭旰領開孩子,史朝義奉上兩支錦盒,一紅一翠,大紅錦盒中是一枚半月荷包,荷包上繡了朵朵紅蓮,密密精緻。“這支是送珍珠的聘禮,那一支,是送大嫂的小小意思。”史朝義眉開眼笑再託去翠色錦盒。
“真是費心!”大哥沒好氣去抓,他一轉手,送到大嫂面前。“送我的?”大嫂開啟盒,裡面是塊質地華貴的衣角一片,邊角似被劍割斷,布上乾涸血跡一行——
“那晚不是你 那個人眼珠是紅色”
十三字,筆體形架偏瘦,極力工整,可以想象留字的那人是受過怎樣的教育,危難之中,以血劃字,仍是一絲不苟。
“是莫青桐寫的。”我輕輕告訴大嫂,我曾偽造過莫青桐給李豫的書信,那是她的字,千真萬確。
大嫂愕然,史朝義清嗓作答,他送來,自然由他解釋,“這角布帛是小弟無意中拾到——”
“拾金不昧一詞你顯然不知!”大哥一句打斷他,然後作個請字手勢。
“這的確是莫青桐彌留時塞到郭兄手中,郭兄當時悲痛不慎失了,被小弟拾到,不過小弟,沒打算還。”
史朝義老實不客氣承認,眼掃哥嫂,再接後文。“莫青桐是非常女子,她先被李輔國所傷,再被長孫全緒所擒,本已抱必死之心,也許原本,她已了無生念。但她親眼所見親耳所聞,郭兄已施人之恩將她贖回,並言語維護人所對她不敬,所以她在其間寫下此句,想是要了斷一些不明之事。等到最後臨去,她問郭兄的問題,看似與布上所言自相矛盾,其實不然。是人,再強再烈,心底總有最軟弱那處,臨終將去,黃泉悽苦……郭兄直認不諱,我想,是要她安心,含笑而去。史朝義,佩服!”史朝義娓娓道來,大哥微微嘆氣,當時情景,如是悲壯。
“我拔劍想讓她少受煎熬,她抓住我手,塞了那片布角給我,當時心裡混亂難過,後來竟找不到了。我想那馬車裡就我們四人,若鴻和珍珠若看到一定不會一聲不吭,只有你,損人利己,從不吝為!”大哥接著敘述,他白史朝義一眼,後者視而不見。“我是說過娶她,當時是覺得愧疚,後來她為我們而死,我更不能不做到。我讓人送她骨灰回鄉入葬,名字載入族譜,這一切,我怕你誤會怕你不開心,所以才建了那座懷青臺。”大哥面對大嫂說話,我眼見大嫂震了下。
“小弟在祭拜焚香時已點得很明瞭,巴蜀懷清檯是秦始皇帝為紀念一位名叫清的寡婦而建。寡婦清,秦時巴郡人,擅丹穴,利數世,富可敵國。她以萬乘之金盡數贈於始皇修築萬里長城,始皇以‘禮抗萬乘’四字感其恩偉,並在巴蜀建了座懷清檯千秋紀念。郭兄建懷青臺,其實是以‘清’寓‘青’,所以我說,‘清’雖去水,澄心可鑑,赤誠可銘。”史朝義再作解釋,大哥默默點頭,只是啊,我不禁感嘆,這樣一番曲折心思,以大嫂的脾氣,又身處其中……
“寡婦清……”大嫂果然發呆,拖了長長的音,疑惑不定地咽聲消化。
“大嫂,別管什麼寡婦清了,只需知道,大哥說謊,是善意,大哥建臺,是感恩,他對你,一心一意。”我用最簡單直敘的語言告訴大嫂,其實是有點怪那兩個男人,這樣一件事,大哥向大嫂坦誠即可,大嫂從來為人著想氣度寬宏,又怎會不理解他,還有史朝義,與大哥文鬥武打件件樁樁,傷了別人我不管,怎能欺負大嫂。
“哦,這個,子儀詳細告訴我了。”大嫂含糊臉紅,想此“詳細”,必是旖旎至極。
“我又不知道史朝義到底拾的是什麼,要真等他這份小小心意送到,你大嫂都改嫁了!”大哥口沒遮攔被大嫂一掌捂住,兩人攜手走出。
“是我沒體諒你,成了吧。噯,才染的頭髮又白了,我染的不好,你再教我一次。”
“不是染得不好,是相思,想你想白頭……”
二度蜜月,哥嫂感情可用如膠似漆蜜裡調油形容,我決定了,決定暫時涼那位南宮國師一陣。
“做什麼不說話,在生我氣?”史朝義趕上幾步,我已走出花廳,曲徑通幽,迷宮觀鳥,這鳴翠湖別院我可比他熟得多。“我的聘禮你不收下麼?”他緊跟我身後喊,我停下,他把那枚半月荷包系我腰上,捋裙打量端詳,水紅衣裙,水紅荷包,十分般配。
“我也是善意,你想你大嫂若是因一張布片才信你大哥,那還當得起‘若鴻’二字麼?”他攏我腰肢,慢慢身後貼近,“珍珠,你大哥就是傲麼,點個頭說句話罷了,他就不肯問我討,能怪得我麼……”他再乘勝追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