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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這個世界是不是如此。說不定造那圓形宇宙的上帝,也是一圈又一圈地導演這麼一場輪迴的好戲。

既然有了美麗的房子,當然更得有好的傢俱。我去花盆裡剪了一截曼陀羅的枯枝,斜斜放進去。它立刻順著枝子爬了上來,我趕緊蓋上蓋子,又發現蓋子不過氣,於是再去藥櫃裡掏出一大塊紗布,用橡皮筋綁在瓶口。

多好啊!不但房子更大、更高,而且更通氣了。看它從樹枝攀上紗布,又從側面的瓶壁走下來。好像一個剛搬進新家的孩子,急著衝進每個房間、開啟每個櫃子。

而且不知因為玻璃特別透明,還是弧面有放大的效果,這派蒂好像變得更大,也更成熟了。

古人說“孩子小時候如同春天,一番雨,一番暖,病一次、長一次。人老了又如同秋天,一番雨、一番寒,病一次、老一次。”真是太有道理了。其實世間萬物,莫不如此。一個戰亂中的孩子,不但可能被大人逼著扛起比他還高的槍,去殺人,也早早就發育成熟,好像隨時都可以孕育下一代。

植物也一樣,像是紫藤,你猛施肥,它就猛長葉子、長藤蔓、不開花。當你斷了它的肥,它反而開花。又譬如芙蓉扶桑,明明再過好幾天才能開的花苞,你今天摘下來,放在水裡,明天一早就綻放了。

這世間所有的生物都一樣,有好營養和環境的時候,可以先長大、再結果。沒有好的生存條件時,就拼一切力量,先結果再說。

自己活不下去,總要下一代能夠活下去。沒有這種“生存本能”的生物,又怎麼可能經歷千年萬代的淘汰,留存到今天?

只是,當這派蒂原來差點活不成,而加速成熟之後,又一下子,進入那麼一個富裕的大房子,它到底是“長葉”,還是“結果”呢?如同一個原來住在小草棚裡,只因為腳下那塊“農地”,突然變成了“建地”,搖身成了億萬富翁。到底是先創一番事業、作許多功德,還是先討個細姨?

住大房子,當然格局也大些。有位風水先生說得妙——“看來看去,那些高階住宅區,家家的房子,不論朝哪個方向,風水都好極了。”我心想,那麼到貧民窟,是不是無論怎麼看,風水都壞透了呢?這好比宋太祖去相國寺,問大和尚“我是皇帝,到底要不要拜佛?”那大和尚答得多妙——“你是‘現在佛’,不必拜‘過去佛’。”(見歐陽修《歸田錄》)

皇帝就是現在佛。可不是嗎?皇帝一舉可以萬民有幸,也能萬民遭殃。他可以拯生民於水火,也能陷於淵藪。他不是現在佛,是什麼?

那大和尚又是何地機智?他不這麼答,能怎麼答?難道說“你我都是眾生,眾生平等?”或“你我皆是弟兄,大家一起來朝拜上帝”?

對不起,作了帝王,就不再有當年同穿一條褲子打天下的兄弟。真命天子只有一個,五爪龍袍,只能我一人穿。你作“揖讓月在手,動搖風滿懷。”把江山讓給我,可以!你作“小樓昨夜又東風。”我就要把你除去。

看!偉大的派蒂,經歷了生命的大蛻變、大苦難,又獲得女主人的大慈愛、大關懷,如今升格進駐了大宅院、大府邸,整個光彩都不同了!

隔著瓶子看它,它的頭更大、眼睛更亮、臉更往上抬。那眼神,竟然有點令人不敢仰視了。

第五章 超級殺手的養成

亂世

十月一日

突然,秋天就到了!前兩天深夜,屋裡的暖氣動起來,吹出整個夏天的灰塵,搞得全家敏感了好幾天。

葉子也開始變色了,日本丹楓由綠漸漸轉紅;加拿大糖楓(sugar Maple),從樹梢開始染上一塊、一塊的豔紅;橡樹(Oak)的葉子開始脫水,因為少了水分,而變成焦紅色。高高的樺樹(sweet Birch),則一下子全轉成了黃色;風一吹,就滿天飛舞。

傍晚和清晨有“嘎嘎嘎”的大雁,成群從天際掠過。早晨和晚上是例行的飛翔訓練,為它們即將來到的“遠征”熱身;其他時候則在公園裡徜徉,拉得滿地一條條綠色的糞便。

以前我家請了一位從上海來的管家,什麼菜都會燒,就是用鹽、用油特多,又愛帶著我八十多歲的老母出遊。有一次居然發了奇想,要我老孃幫她到公園捉大雁回來烤。結果被公園裡的人說了。我希望是“說”,不是“罵”。若是捱罵,就太丟中國人臉了。

保育野生物是這些年來最熱門的話題,當我住在灣邊(Bayside)的時候,附近的公園曾經掛出一個告示,說政府批下大筆經費,要作全面的整修。接下來一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