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鮑德溫帶著所有的部眾:大約二百五十名各色騎士(城堡、封邑或著扈從),及五百餘名帶甲的軍士,一千名輕裝步兵,大多是鮑德溫從東奇裡乞亞招攬來的亞美尼亞、突厥或希臘籍的弓箭手,及許多後勤軍僕,浩浩蕩蕩,經由“高文之橋”抵達了奧龍特斯營壘。
但此刻,高文已經驅使大批的勞役者,將原本在格迪埃指導下建成的營壘外郭徹底平毀掉了,包括城門塔在內,不落任何的痕跡——高文事前徵詢過屬下的意見,大夥兒對這個想法都很贊同——反正馬上,我們和科布哈決戰時背靠的核心據點是阿塔城,奧龍特斯營壘已經失去了作用,只要留下少量警戒計程車兵,防備科布哈計程車兵泅渡就行(現在看來,這種事情再度發生的可能性已微乎其微),但是還有點需要防備的,那便是我們軍隊的戰術和營壘規制,對其他的朝聖者,也是需要嚴格保密的。
這便是拆毀營壘的根本原因。
阿塔城前的平野和營地間,高文和鮑德溫站在一列列排好的騎士和軍士前,開始戰前的訓導,但是卻沒有慣常的對主的禱告和乞求,而是很出奇的,由主帥對即將開戰時戰術的講解。
須知在這個時代,這樣的舉動,起碼在法蘭克世界還是很稀罕的,因為對於他們來說,步行士兵不管是使用長矛還是弓箭,天生是卑賤的,他們只要學會站穩握住手裡的武器就行,沒人在乎他們在混戰時是死是活,或是對戰局起到何種作用;而戰場的核心力量,騎在馬上的騎士或軍士,也沒人關心他們以何種方式作戰,因為他們天生就是戰士,擔心他們就像擔心貓兒會不會爬樹那樣多此一舉,是可笑的。
而高文還是站在所有的法蘭克騎士前講解戰術了,他講解內容的核心就是:在來日的決戰當中,你們要丟棄先前的戰鬥方式。
站在最當先的,手執銀天鵝旗幟的,是鮑德溫所屬的首席旗手安吉伯賽特當即就詢問說,“是讓我們不再騎馬,不再使用帶著旗子的騎矛?”而那邊,同屬於尤斯塔斯家族的伯克伯爵也滿臉的不理解。
高文說沒有錯,“因為渡過鐵橋,決戰的場所是片被兩群山嶺夾在一起的曠野,正是戰馬馳騁之地,也是合宜叢集步兵的佈陣之所。突厥人應該早會料想到,我們的人只會採取騎矛衝鋒,這個招數對付他們一次兩次也許是有效的,但這次怕是未必——突厥人必定會使用大量的矛手、弓箭手和輕快戰馬,化解我們的攻勢,並趁機在各處設下伏兵,要取得對我們的勝利。”
“那難道叫我們也步行作戰!”許多法蘭克騎士都呱噪起來,這點是他們絕對難以接受的——身為騎士,身為榮譽軍人階層,他們寧願在馬背上慘敗而死,也不情願像卑賤的步兵那樣取勝。
但高文卻不依不饒,“是時候放棄這種陳腐的觀念了,起碼在這場攸關的戰役當中,我們的戰馬是不足的,和突厥人的馬匹數量無法相比,所以在馬上戰鬥當中,我們要將戰馬集中在一起,但不是突擊力量,而是機動運輸力量,馱著你們抵達最激烈最關鍵的地區,擊敗擊潰敵人。你們從現在起,將和我旅團裡的盾牌刀劍士兵們一起,接受小隊作戰、集團作戰,乃至是佇列訓練,學會對付形形色色的異教徒敵人。”
隨後,鮑德溫也對著銀天鵝的旗幟發言,他苦口婆心,說戰場和敵人正在不斷變化,馬上我們前往聖地,可能要遭遇更多更輕剽的敵人,光是靠以前那套死戰蠻勇的方式,是行不通的,我們要以步兵叢集,來對付敵人的步兵叢集。
良久,阿達納伯國的騎士和軍士們才算是接受了現實,和高文所屬的義大利老兵們,同時集結在銀天鵝旗和紅手七嶺旗下,發誓接受帝國大公爵的督訓。
“將所有的人,平均分成五十隊,而後每隊選出兩名旗手來,讓旗手先接受訓練,再叫旗手去訓練隊裡的人員,我旅團裡的優秀士兵擔任訓練導師,這樣成事的速度最快!”高文還絲毫不客氣,因為義大利士兵出身大多是農民或小小鄉紳,先前為瑪蒂爾達女公爵或拜占庭羅馬帝國服役,在這群騎士老爺的眼中地位是不高的,讓他們來指導自己,也是很難接受的。
一百名“受訓旗手”被挑選出來後,就是緊張密集的訓練,但是這比訓練新兵要容易得多,因為這群人本來就是身經百戰的,只要革除掉一些舊習慣,接受一些新的習慣就行。
但所謂的新習慣,也不是那麼輕易能讓人坦然接受的。
比如使用盾牌,義大利老兵就對這群“受訓旗手”說,先前你們騎在馬上時,固定把鳶盾遮蔽在身體側邊,擋住膝蓋和小腿就行,而後另外隻手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