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和尚也
不知我在騙他。”想起躺在榻上那小姑娘容顏如花,一陣心猿
意馬,又想進房去看她幾眼。回頭走得幾步,門帷下突然見
到藍裙一晃,想起那藍衫女郎出手狠辣,身邊沒了澄觀保駕,
單身入房,非大吃苦頭不可,只得嘆了口氣,回到自己禪房
休息。
次日一早起來,便到東禪院去探望。治病的老僧合十道:
“師叔早。”韋小寶道:“女施主的傷處好些了嗎?”那老僧道:
“那位女施主半夜裡醒轉,知道身在本寺,定要即刻離去,口
出無禮言語。師侄好言相勸,她說決不死在小……小……小
僧的廟裡。”韋小寶聽他吞吞吐吐,知道這小姑娘不是罵自己
為“小淫賊”,便是“小惡僧”,問道:“那便如何?”那老僧
道:“師侄勸她明天再走,女施主掙扎著站起身來,她的師姊
扶了她出去。師侄不敢阻攔,反正那女施主的傷也無大礙,只
得讓她們去了,已將這事稟報了方丈。”
韋小寶點點頭,好生沒趣,暗想:“這小姑娘一去,不知
到了哪裡?她無名無姓,又怎查得到?”怪那老僧辦事不力,
埋怨了幾句,轉念一想:“這兩個小妞容貌美麗,大大的與眾
不同,出手時各家各派的功夫都有,終究會查得到。”於是踱
到般若堂中。
只見澄觀坐在地下,周身堆滿了數百本簿籍,雙手抱頭,
苦苦思索,眼中都是紅絲,多半是一晚不睡,瞧他模樣,自
然是沒想出善法。他見到韋小寶進來,茫然相對,宛若不識,
竟是潛心苦思,對身週一切視而不見。
韋小寶見他神情苦惱,想要安慰幾句,跟他說兩個小姑
娘已去,眼下不必急急,轉念一想:“他如不用心,如何想得
出來?只怕我一說,這老和尚便偷懶了。”
倏忽月餘,韋小寶常到般若堂行走,但見澄觀瘦骨伶仃,
容色憔悴,不言不語,狀若痴呆,有時站起來拳打腳踢一番,
跟著便搖頭坐倒。韋小寶只道這老和尚甚笨,苦思了一個多
月,仍然一點法子也沒有,卻不知少林派武功每一門都講究
根基紮實,寧緩毋速。躐等以求速成,正是少林派武功的大
忌。澄觀雖於天下武學幾乎已無所不知,但要他打破本派禁
條,另創速成之法,卻與他畢生所學全然不合。
天氣漸暖,韋小寶在寺中已有數月。這些日子來,每日
裡總有數十遍想起那綠衫少女。
這一日悶得無聊,攜帶銀兩,向西下了少室山,來到一
座大鎮,叫作潭頭鋪。去衣鋪買了一套衣巾鞋襪,到鎮外山
洞中換上,將僧袍僧鞋包入包袱,負在背上,臨著溪水一照,
宛然是個富家子弟。回到鎮上,在一間酒樓中雞鴨魚肉的飽
餐一頓,心想:“這便得去尋找賭場,大賭一番。”知道賭場
必在小巷之中,當下穿街過巷,東張西望。
他每走進一條小巷,便傾聽有無呼么喝六之聲,尋到第
七條巷子時,終於聽到有人叫道:“天九王,通吃!”這幾個
字鑽入耳中,當真說不出的舒服受用,比之少林寺中時時刻
刻聽到的“南無阿彌陀佛”,實有西方極樂世界與十八層地獄
之別。
他快步走近,伸手推門。一名四十來歲的漢子歪戴帽子,
走了出來,斜眼看他,問道:“幹什麼的?”韋小寶從懷中取
出一錠銀子,在手中一拋一拋,笑道:“手發癢,來輸幾兩銀
子。”那漢子道:“這裡不是賭場,是堂子。小兄弟,你要嫖
姑娘,再過幾年來罷。”
韋小寶餓賭已久,一聽到“天九王,通吃”那五個字後,
便天塌下來,也非賭上幾手不可,何況來到妓院就是回到了
老家,怎肯再走?笑道:“你給我找幾個清倌人,打打茶圍,
今晚少爺要擺三桌花酒。”將那錠二兩重的銀子塞到他手上,
笑道:“給你喝酒。”
龜奴大喜,見是來了豪客,登時滿臉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