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小寶道:“你從十一歲練起,到了五十三歲時略跪什麼
門閂(他不知“略窺門徑”的成語,說成了“略跪門閂”),那
麼一共練了四十二年才練成?”澄觀甚是得意,道:“以四十
二年而練成一指禪,本派千餘年來,老衲名列第三。”頓了一
頓,又道:“不過老衲的內力修為平平,若以指力而論,恐怕
排名在七十名以下。”說到這裡,又不禁沮喪。
韋小寶心想:“管你排名第三也好,第七十三也好,老子
前世不修,似乎沒從孃胎裡帶來什麼武功,要花四十二年時
光來練這指法,我和那小妞兒都是五六十歲的老頭子、老太
婆啦。老子還練個屁!”說道:“人家小姑娘只練得一兩年,你
要練四五十年才勝得她過,實在差勁之至。”
澄觀也早想到了此節,一直在心下盤算,說道:“是,是!
咱們少林武功如此給人家比了下去,實在……實在不……不
大好。”
韋小寶道:“什麼不大好,簡直糟糕之極。咱們少林派這
一下子,可就抓不到武林中的牛耳朵、馬耳朵了。你是般若
堂首座,不想個法子,怎對得起幾千幾萬年來少林寺的高僧?
你死了之後,見到法什麼禪師、靈什麼禪師,還有我的師兄
晦智禪師,大家責問你,說你只是吃飯拉屎,卻不管事,不
想法子保全少林派的威名,豈不羞也羞死了?”
澄觀老臉通紅,十分惶恐,連連點頭,道:“師叔指點得
是,待師侄回去,翻查般若堂中的武功典籍,看有什麼妙法,
可以速成。”韋小寶喜道:“是啊,你倘若查不出來,咱們少
林派也不用再在武林中混了。不如請了這兩位小姑娘來,讓
那大的做方丈,小的做般若堂首座。由她二人來傳授武功,比
咱們那些笨頭笨腦的傻功夫,定是強得多了。”
澄觀一怔,問道:“她們兩位女施主,怎能做本寺的方丈、
首座?”
韋小寶道:“誰教你想不出武功速成的法子?方丈丟臉,
你自己丟臉,那也不用說了,少林派從此在武林中沒了立足
之地,本寺幾千名和尚,都要去改拜這兩個小姑娘為師了。大
家都說,花了幾十年時光來學少林派武功,又有什麼用?兩
個小姑娘只學得一年半載,便喀喇、喀喇、喀喇,把少林寺
和尚的手腳都折斷了。大家保全手腳要緊,不如恭請小姑娘
來做般若堂首座罷!”
這番言語只把澄觀聽得額頭汗水涔涔而下,雙手不住發
抖,顫聲道:“是,是!請兩位小姑娘來做本寺的方丈、首座,
唉,那……那太也丟臉了。”韋小寶道:“可不是嗎?那時候
咱們也不叫少林派了。”澄觀問道:“那……那叫什麼派?”韋
小寶道:“不如干脆叫少女派好啦,少林寺改名少女寺。只消
將山門上的牌匾取下來,刮掉那個‘林’字,換上一個
‘女’字,只改一個字,那也容易得緊。”澄觀臉如土色,忙
道:“不成,不成!我……我這就去想法子。師叔,恕師侄不
陪了。”合十行禮,轉身便走。
韋小寶道:“且慢!這件事須得嚴守秘密。倘若寺中有人
知道了,可太大不妥。”澄觀問道:“為什麼?”韋小寶道:
“大家信不過你,也不知你想不想得出法子。那兩個小姑娘還
在寺裡養傷,大家心驚膽戰之下,都去磕頭拜師,咱們偌大
個少林派,豈不就此散了?”
澄觀道:“師叔指點得是。此事有關本派興衰存亡,那是
萬萬說不得的。”心中好生感激,心想這位師叔年紀雖小,卻
眼光遠大,前輩師尊,果然了得,若非他靈臺明澈,具卓識
高見,少林派不免變了少女派,千年名派,萬劫不復。
韋小寶見他匆匆而去,袍袖顫動,顯是十分驚懼,心想:
“老和尚拚了老命去想法子,總會有些門道想出來。我這番話
人人都知破綻百出,但只要他不和旁人商量,諒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