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傘掉了,雨淋在她和他的背上。
“芷英,你是我生活中僅有的一線生機,你怎麼可以離開我?難道你叫我不要活下去了?”
芷英任他抱了一會兒,才顧左右而言他地,推開他而問:“靚君呢?她沒來嗎?這些東西要給她……。”
她欲將淋溼了的手提袋交給成霄,成霄卻不伸手去接,反而張著亮晶晶的眼睛悲傷她盯著她的臉,激動地說:“靚君!你只記得靚君,是嗎?我來這裡,也是為了靚君,是嗎?我來求你不要離開,還是為了靚君,是嗎?不!芷英,你不要裝傻!你明知道,我來這裡不是為了靚君,是為了我自己!為了你!是為了我們兩個!我們已經夠可憐了,為什麼還不能多為自己設想一點點?為什麼還要裝出一副忘我、無我的卑屈姿態?難道我們真的不能保有一點點自我嗎?”
他的頭髮淋溼了,整張臉泛著水光,只有他自己知道是雨還是淚。
芷英抽噎著哭泣起來,無法回答他片語隻字。
“你告訴我,是羅旖魁逼迫你?還是芷菱威脅你?”
他毫不放鬆地追問她。抓住她,搖撼她。
“是芷菱對吧?一定是她!對不對?”
“不對!不對!”
她終於忍不住讓哭聲和吶喊決堤而出,心碎地響應他。
看她情緒失控地哭嚷著,成霄總算恢復了一些理性,他重重喘了幾口氣,脫下了身上幾乎快要溼透的外衣圍裡了她,把她扶進轎車後座。他坐在她身邊,掏出手絹替她擦拭臉上的雨水。
然而,冷冷的雨水才拭去,熱熱的淚水又滾滾落了下來。
“芷英,可憐的芷英……。”
他不顧一切緊擁她,不由自己地在她耳邊呢喃哨嘆,並且輕輕吻著她的鬢髮。
“成霄,可憐的成霄!”
她也悲不自勝地跟著他悲吟,想著想著,一陣陣悲從中來,她號咷大哭起來。
“可憐的成霄!可憐的成霄……。”
如此地忘情大哭,倒是止住了成霄的眼淚,反過來哄慰她:“芷英,別哭了,其實我只是心疼你,我自己有什麼可憐?不要這樣……。”
芷英漸漸消斂了哭聲,抽抽噎噎地說:“我才是心疼你,你……。”
她只覺有苦說不出,心疼也說不出,滿腔悲情只因為不忍將他被芷菱背叛欺凌的殘酷事實說出口,一個男人最大的悲哀也莫過於此,她為他心痛、為他不堪,卻完全忘記了自己所受的屈辱。
“真的,成霄,我是因為心疼你,才要和你分開。”她還是強忍下悲痛和激動,堅強地對他說:“你已經被傷害得千瘡百孔了,我不願意你為了我而覆舟滅頂,我不捨得,我不忍心!為了消災免禍,你應該避開我,避得愈遠愈好,我求你!”
“我不是儒夫!我不要為了保全什麼名譽聲望而犧牲掉我一心夢想的幸福!我管成霄這三個字有這麼重要嗎?名利又能給我什麼呢?我只要你!知道嗎?芷英,我只要你,世俗的譭譽到了現在我已不在乎,只求你不要離開我!”
“成霄,千萬不能這樣想,我不值得你這樣做。芷菱不會放過你的,她痛恨我,無論如何都不會容忍我們在一起。”
“好了,芷英,今天晚上我們不需要有結論。我們還有明天。靚君現在一定哭著在等我回家,我回去告訴她,芷英阿姨不會離開她,好不好?”
芷英無奈又茫然失措,只好黯然地點點頭。
他替她撐起傘,遠遠望著她走向大廈入口。
他和她的命運將如何?他痛苦地閉上了眼睛,不敢去想。他的白色積架在愈來愈急愈密的雨絲中隱去。
第九章
然而,管成霄完全沒有喘息的機會。
第二天中午,他在家裡接到詹娜的電話,說芷菱在小套房服下安眠藥自殺,已經送到國泰醬院急救。
“她現在怎麼了?”
成霄一夜未睡,聽到這樣的訊息如同遭受重擊。
“好在才吞了二十幾顆,我又發現得早,現在人已經醒過來了。”
成霄的冷汗從鼻尖冒了出來。
才吞了二十幾顆?彷佛二十幾顆安眠藥吞下去就像吃MM巧克力似的!對某些人來講,這已是足以致命的分量了,並不是每個人都具有把整瓶安眠藥都吞下去才會致命的那種異秉的。
看來芷菱是和他玩真的!在此之前他完全沒有把她的警告和威脅當真,能進入他心裡面,只有一個芷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