箱卡車之間穿梭來去,左避右躲。幾乎每隔幾秒鐘,蔣冬至就要作出可怕的急速機動:側向躲閃,迎面穿插,S型繞行,以避免與龐然大物似的集裝箱卡車迎頭相撞。 周國勤身體緊貼在座椅靠背上,神經到了崩潰邊緣。車窗外,頂天立地般高大的重型集裝箱卡車像一群狂奔的巨獸,從計程車兩旁飛掠而去,接連不斷,發出轟隆轟隆震耳欲聾的可怕轟鳴。車燈光映照在集裝箱卡車上造成的變幻而奇詭的巨大投影,也撲面而來,好似黑色幽靈,倏地一下倏地一下,不停拂過他頭頂、全身,穿越整個車廂,沒完沒了。他真想扯起嗓子大喊一聲,叫蔣冬至趕緊靠邊停車:他寧願下車與殺手在公路上拔槍對射,也不願意坐在計程車裡讓疾駛而來的集裝箱卡車當場擠碎,身體被幾十噸重的輪胎壓成一小攤血汪汪的肉漿。    
第一回:全速擺脫(3)
一輛混凝土攪拌車突然鳴響尖銳刺心的喇叭,快速而有節奏地閃爍雪亮耀眼的前照燈,一明一滅,警告計程車緊急避讓。周國勤忍不住側臉瞪了蔣冬至一眼,只見他非但不轉向避開,反而一腳踩下油門,加速。計程車向前一竄,狂奔上去。眼看快一頭撞上身軀巍然龐大的混凝土攪拌車了。周國勤臉色煞白,幾乎從座位上跳起來。但安全帶死死扯住了他身體。 混凝土攪拌車發出驚天動地般巨響的剎車聲。與此同時,蔣冬至輕輕一拉方向盤,計程車一個快速敏捷的左轉彎,突然拐入公路邊一條毫不起眼的小路。 周國勤閉上眼睛,長長撥出了一口氣。他眼睛最後看清楚的景物,竟然是一條大字標語,刷寫在小路入口處一幢兩層樓農舍的圍牆上:吃飯補胎。 計程車在小路上疾駛了很長一段距離,蔣冬至方才減慢車速,開口說話:“給我一根香菸。” 周國勤抖抖嗦嗦掏出煙盒,心不在焉遞給蔣冬至。他還沒有擺脫差點撞上混凝土攪拌車的極度驚嚇:混凝土攪拌車巨大而猙獰的車頭仍在他眼前晃動,尖利巨響的剎車聲也仍在他耳邊迴盪。 緊追不捨的桑塔納2000從剎停的混凝土攪拌車旁一掠而過,一直追出去300米距離,坐在副駕駛座上的賈海濤這才發覺,計程車從204國道上消失了。都怪那輛混凝土攪拌車身高體胖,擋住他視線,讓他產生了嚴重錯覺:他以為計程車駕駛失誤,差點與混凝土攪拌車迎面相撞(賈海濤多麼希望計程車真的一頭直撞上去,省了他多少事啊),不得已才閃向混凝土攪拌車內側緊急避讓的,誰知道,它這麼一閃,就此沒蹤影了。 “肯定是從一條小路上溜走了。”賈海濤迅速作出判斷。他撥通老朱的手機:“我們失去目標了,開計程車的是個瘋子。”他簡述了計程車失蹤經過。 在寶來車上,王輝把該打的電話全打到了。他已確信,204國道一時半會兒還不至於被封路。 “小賈失去目標了。”老朱向王輝彙報說,三言兩句簡述了事發經過。 “叫他們馬上找到那條小路,跟進去。”王輝命令道。 他迅速撥出幾個電話。隨後,他邊看掌上定位儀的顯示屏,邊看攤在小芬大腿上的地圖。掌上定位儀的追蹤距離為10公里左右,顯示屏可用六種放大/縮小模式來實時顯示出電子追蹤器的位置,放大到最大,顯示屏上每一方格所標示的距離可精確到20米。他按鍵縮小顯示比例,代表電子追蹤器的一個小光點向顯示屏左上方移動。也就是說,計程車在204國道西側的一條小路上疾駛。他讀出他們之間大約相距3公里。 他仍在監聽計程車內的動靜。顯然,他期待周國勤現在就向市局指揮中心實時提供計程車的移動位置,甚至提前預告計程車的移動軌跡,這樣他就不必費勁使用掌上定位儀追蹤了。計程車離開204國道也沒什麼大不了,他現在也不用怕封路了。他可以調整第二套方案的部署,位置精確地佈置下一個新伏擊圈,等候他們大駕光臨。 “我看到小賈的車了,”駕駛寶來車的司機說,“他們開進對面一條小路了。” “我們跟進去嗎?”老朱問。 “跟進去。”王輝說,頭也沒抬。 他在地圖上找到這一路段的204國道:公路西側這條斜向西北的小路通往16公里之外的雙灣鎮,隨後一分為二,一條蜿蜒折向東北,穿過18公里外的大武鎮後,在官塘村返回到204國道上,全長約25公里,與204國道構成一個體態發胖的銳角三角形,雙灣鎮恰好落在這三角地帶的頂點位置上;另一條折向正北,經潭子鎮可直抵北段市西郊。 “小芬,木瓜和坦克現在到哪裡了?”王輝仍埋頭在地圖上,像一個野戰指揮官。 “坦克發來簡訊,說他已出了北段,在204國道上,正在往我們這個方向趕。木瓜說不好,他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