乎天生就是大人物,而且永遠是大人物,沒有人能夠忘記他們。
李無為忍不住哼了起來:“好男兒,闖四方。賊與寇,莫能擋。不惜千金裘,何重美名揚。但為黎民苦,方將正義張。一劍走天涯,何處是故鄉?英雄淚,何必藏。傷心事,不妨講。登高仰天笑,豪氣高萬丈。手執一頭顱,敵膽為之喪。生來已為幸,何苦摧肝腸?”
麻雨默默地聽著,似乎也在追憶著往昔的歲月,直到李無為哼完,他才道:“這首歌是令狐慧為‘劍魔’所作,十餘年來在江湖上為人傳唱,經久不衰。它歌頌的是一位頂天立地、曠古絕今的大英雄,他雖然已沉寂多年,但沒有人能忘得了他,他永遠活在江湖人的心裡!”
他忽然目光炯炯地看著李無為,道:“你使的是‘劍魔’的劍法,你就絕不能讓它蒙羞!‘劍魔’是大俠客的象徵,一劍飛出,便是群魔命喪之時,所以我希望你要好自為之。”
李無為沒想到一個冷血的殺手也會吐出這番諄諄教誨之詞,不由肅然起敬。
麻雨又道:“你的劍法學自‘劍魔’無疑,但又不夠純,這也是我在商府不敢即刻相認的原因。不過你的劍法威力又極強,看來你另有奇遇了。”
李無為道:“晚輩劍法沒有學全,此外又學了點旁雜武功,自己又悟出了點門道,如此大雜膾,恐怕離正宗的‘劍魔’劍法相去甚遠。不過晚輩最初的武功確實來自一古劍譜,只是殘缺了數頁,未能一窺全貌。”
麻雨點頭道:“那自是‘劍魔’留下的劍譜了。”
李無為忽道:“‘劍魔’急公好義,俠名滿江湖,為何卻被稱之為‘魔’?而洛陽刀上雄介於正邪之間,亦痴亦狂,卻被冠之為‘神’,此中緣故,還請前輩指教?”
麻雨道:“刀上雄被人稱為‘刀神’,因為他的刀法確實精妙萬方,只有天上的神仙才能使得出來,所以‘神’指的乃是他的刀,而不是他的人。而‘劍魔’卻是劍如其人,勇武豪邁,剛烈奔放,一舞如同暴風驟雨,令群魔束手。再說他一生行走江湖,除惡揚善,仇家委實不少。也許因為他的風頭太勁,連名門正派的人都深為忌妒,遂以‘魔’喚之。‘劍魔’的稱呼便是由此而來。”
他長嘆一聲,道:“其實是正是邪,委實難分,名門正派不乏元兇巨惡,黑道中也多的是磊落男子,關鍵就看他們的所作所為是做給別人看的,還是真心實意為別人而做。論及行俠仗義、懲惡揚善,正道中的那些大俠們沒有一個及得上‘劍魔’,但他們卻自以為是,反將歐陽大俠喚之為‘魔’。江湖之事,真偽難辨,今後你也毋須將正邪看得太重,但求心之所安,哪管它世人譏謗。”
李無為聽了不住點頭,道:“前輩所言甚是,我輩中人,行事但求上無愧於天,下無愧於心,不為名,不求利,但願正義滿人間。即如前輩,別人都以為你是冷血的殺手,卻不知你也有一顆熱血的心,雖然你曾有過不堪回首的經歷,但能夠幡然醒悟並立志悔改,那就比那些道貌岸然的偽君子們好不知多少倍了。古人云:‘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佛家亦云,‘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前輩能夠棄惡從善,實是江湖之幸。”
麻雨的眼中露出了痛苦之色,喃喃地道:“可惜我遇見‘劍魔’太遲了些,否則也不會欠下那麼多血債,我心裡也不會一直內疚……”
李無為見他黯然神傷,便岔開話題道:“前輩既然已發誓不再錯殺好人,為何不就此便脫離‘金玉滿堂’,在江湖上做一番事業?”
麻雨搖了搖頭,道:“我也知道‘金玉滿堂’非久留之地,但金銀兒對我有恩,她身邊又危機四伏,我實不忍就此離她而去。再說若是江湖上的人聽說‘大紅袍’麻雨棄惡從善,還不笑掉大牙。你們自然盟好生興旺,若是我年輕些一定會投身到你麾下的,但現在,我只能暗中為你們出力了。”
他望了眼天邊,神情蕭索地道:“這麼多年來,我還是第一次對人講這麼多話,我該走了。江湖路上多磨難,你要好生愛護自己。”
李無為一驚,因為他還有一些事要問麻雨,但麻雨紅影一晃,已消失在暮色中。望著他去的方向,李無為怔怔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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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無為休息片刻,正要出亭,忽見一人闖進亭內,坐在石凳上大口地喘著氣。
此人長得極是雄壯,滿臉絡腮鬍子,一雙眸子不怒而威,但面帶風塵,顯得十分疲憊。
李無為見是一路人,也不在意,走出亭去。忽聞一陣刺鼻的酒味傳來,非常嗆人,顯是塞北才有的馬奶酒。他回頭一看,卻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