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春天灞橋月下的柳樹。她知道這人藏得深,每每試探著說話,卻總像陣扎到海綿裡,探聽不到真心誠意的回答。
此刻宋玉隨楚王出行,衣錦繡,戴高冠,顯露出一種鋒芒畢露的風流少年氣度,完全不似清晨文雅士人的模樣。
阿洛自覺沒有臉面見人,便低下頭不再看他。
“不肖子讓新婦受驚了。是寡人沒有好好教養。”
楚王先溫和地扶起向他行禮的兒媳,然後便走向大公子,眾目睽睽之下,揚手扇了他一巴掌。
大公子被打得有些懵,臉上惱恨的表情並未消失,反而側著臉,目光狠厲地瞪著楚王。
“父王息怒。”公主見狀,替大公子求情道:“夫君不是有意為之的。”
大公子眉毛跳了一下,身體卻站得筆直,並沒有下跪的意思。
“此事與你無關,來人,扶新婦去偏殿歇息。”楚王似乎並不打算放過大公子,擺了擺手將她支開:“寡人替你來教訓他。”
阿洛起身準備去攙扶公主,卻被楚王制止了:“一臉血汙,像什麼樣子,下去沐浴更衣,再來伺候夫人。宋玉——你去外面站著。”
言罷,楚王屏退了所有侍從,和大公子單獨留在寢殿內。
阿洛和宋玉一同出來,後者從身後遞給她一張手帕,又關切地問道:“閣下怎麼樣?要不要我扶你?”
“多謝宋先生關懷,讓你看笑話了。”阿洛苦笑著接過手帕,疊了幾下,宮人幫她拿來了銅盆,她便在裡面沾了些水,來擦鼻下和唇角的血跡。
血暈開在水裡,她看到自己狼狽的樣子,吃了一驚。
阿洛洗乾淨後,二人站在寢殿外的迴廊裡,看屋簷上殘留的雨水,落到鋪滿鵝卵石的地面上。
她走到屋簷下仰面去接涼絲絲的水滴,企圖讓發燙的面頰冷下來,半晌後,轉頭對宋玉說:“別告訴他。”
“是怕他不願意去擁立大公子嗎?”
“為了我?不可能。”阿洛輕笑一聲,揶揄道:“我只是想在人前體面些而已。一天到晚不是生病,就是捱打,或是求人辦事……未免太難看了。”
“有時候太想要體面,會活得很累。”宋玉看她兩頰泛著血絲,已經高高腫起來,勸她道:“閣下若是累了,可以告幾日的假,復關他嘴上不說,心裡很希望你多去。”
這樣嗎……阿洛沉默了片刻,轉而說道:“宋先生為了三閭大夫的事情,也活得不容易吧。”
宋玉沒想到她會如此發問,思量了一會兒,誠懇答道:“若先生能健康平安地回來,我死也願意。可等他回來的日子,卻比死還要難熬。”
他這樣坦白,反倒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