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11《省念》, “車碾馬踏”的人間道就是“菩提道”同上《蘊聰》, “舉步涉埃塵”的生活人就是“菩提人”《汾陽錄》捲上, “青松綠竹下”就是“諸佛行履處”《五燈》卷11《延沼》。 這種肯定現實生活的態度,得力於《維摩經》不二法門的禪意感悟。“為認識臨濟的 ‘人’,我們必須超出分別識。”阿部正雄《禪與西方思想》第86頁。 超出分別識之時,“金沙灘頭馬郎婦”《五燈》卷11《延沼》、 “廁坑頭籌子”同上《歸省》、 “灰頭土面”同上《神鼎》都是清淨法身。 “驢鳴狗吠”同於“梵音相”同上《省念》, 生死即涅?,煩惱即菩提: “煩惱由心故有,無心煩惱何拘。不勞分別取相,自然得道須臾。”《臨濟錄》 煩惱根源於分別,只要了知“無明之性,即汝本覺妙明之性”《古尊宿》卷11《慈明》, 即可消除分別,滅除煩惱:“貪嗔痴,實無知,十二時中任從伊。行即往,坐即隨,分付心王擬何為?無量劫來元解脫,何須更問知不知?” 《五燈》卷11《神鼎》
臨濟禪講求轉身一路,從聖境轉身下來,展開日常生活,但在日常生活中,要存在而超越,這就是“離家舍不在途中”,“心隨萬境轉,轉處實能幽。隨流認得性,無喜亦無憂”《臨濟錄》。 “家舍”是平等的世界,“途中”是不平等的世界。捨棄了悟的境界,對相對的境界卻絲毫不加關注,才是真正了悟的境涯。雖然物質現象遷謝不停,有成有壞,真性卻“廓然無障礙,清虛獨湛然” 《古尊宿》卷23《歸省》, 不會隨緣聚散。浮山九帶有“事貫帶”,謂山河國土大地無非佛法,“隨緣不變,處鬧常寧”《人天眼目》卷2、 “塵塵剎剎,明月清風”《五家宗旨纂要》。 悟了還同未悟,原來如此;悟了不是不悟,這才是真。生死長河即涅?,這是不一不異、相互依存的諸法實相幽旨,一念頓悟,徹見諸法空性。到此境界,一切境緣應時而照,泛應無虧,方可得大自在。此時的禪者,“入色界不被色惑,入聲界不被聲惑,入香界不被香惑,入味界不被味惑,入觸界不被觸惑,入法界不被法惑。所以達六種色聲香味觸法,皆是空相,不能繫縛此無依道人。雖是五蘊漏質,便是地行神通” 《臨濟錄》。
臨濟說:“一人在孤峰頂上,無出身之路;一人在十字街頭,亦無向背。” 站在孤峰頂上上求菩提之道卻未能超越世俗,站在十字街頭下化眾生之道 卻是自由之身。在“孤峰頂上”之所以“無出身之路”,是因為這種人僅僅滯留在孤峰頂上,沾沾自喜於了悟。臨濟宗禪人認為,即使有所證悟,也是不可言說的內證境界,一旦有纖毫的了悟觀念,就不再是真正的悟,對這種沾沾自喜的了悟之心,必須堅決予以奪除,“素面相呈”時要“拈卻蓋面帛”《五燈》卷11《延沼》, “一物不將來”時還要“放下”《古尊宿》卷23《歸省》, “無垢人”仍需要精神的洗浴,要將“清淨”的意念也滌除同上卷24《神鼎》。 只有處在“十字街頭”,在不平等的世界裡不拘束於不平等,體證平等的境涯,才能體悟存在而超越的境界。此時的禪者,消除了一切分別,千差萬別融歸不二,“單著布衫穿市過”、“騎驢踏破洞庭波”《五燈》卷12《姜山方》即是“不動尊”,動靜一如;“去住本尋常,春風掃殘雪”同上卷11《王隨》、 “死脫夏天衫,生披冬月襖”同上卷12《楚圓》、“漚生與漚滅,二法本來齊”同上《楊億》即是“生死諦”,去住不二。這時的“無位真人”,才既是超個體的,又是個體的。正是在這個意義上,臨濟宗禪人甚至將夫婦之情與禪意融通,以“渾家送上渡頭船”來表達對“祖師西來意” 《古尊宿》卷11《慈明》、 “不涉程途一句”同上卷40《文悅》、 “學人親切處”《續古》卷1《翠巖真》的感悟。臨濟宗禪人並不排斥世之常情,寫送別懷友,也別有情愫。文悅詩云:
跡遁寒巖雲鳥絕,陰崖流水花微發。昨夜天風掃石床,寥寥坐對三生月。 《古尊宿》卷41文悅《寄福嚴禪師》
禪人別我訪南宗,吳楚山川去幾重。莫謂臨歧無可贈,萬年松在祝融峰。 同上《送文禪者》
散盡浮雲落盡花,到頭明月是生涯。天垂六幕千山外,何處清風不舊家? 同上《寄道友》
第一首寫別後相思。詩人遁跡寒巖,雲鳥不來,高曠孤寒。但這並不是一潭死水,在靜寂中自有生機汩汩呈露。流水淙淙,崖花微綻。天風浩浩,淨掃石床。詩人跏趺而坐,對皎月,懷友人,思緒翱翔在過現未三世。海枯石爛,三世電轉,然而此情、此心卻永遠不會改變。深情流注,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