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10部分

道!”其僧擬議,師託開,雲:“無位真人是什麼乾屎橛!”便歸方丈。

佛教一般修行之次第,有十信、十住、十行、十回向、十地、等覺、妙覺等階位。“無位真人”即指不住於任何階位的自由的人,即人人本具的佛性,是無始以來的真我。臨濟為了避免觸犯,不說它就是佛性。學僧探問“無位真人”之所在,臨濟遂以峻烈手段逼拶他,要他迴光返照,自己體會。僧人正待開口,臨濟又擔心他落在識心中,觸了不可說的忌諱,遂立即將他推開,阻止他開口,同時為了避免他執著名相,便隨說隨掃,將“無位真人”等同於“乾屎橛”,顯出凡聖一如之境。“無位真人”公案說明,每個人都有圓滿自足的佛性,不必向外馳求,只是由於這佛性受到汙染,以致於經常隱藏而不能顯露。臨濟宗禪人守端、仁勇的吟詠,生動地反映出對“無位真人”的感悟:

春風浩浩烘天地,是處山藏煙靄裡。無位真人不可尋,落花又見隨流水。 《頌古》卷21白雲端頌

播土揚塵沒處藏,面門出入太郎當。撒尿撒屎渾閒事,浩浩誰分臭與香。 同上保寧勇頌

臨濟喜歡用“活潑潑地”來描述平常的、自由的人的生命活動。“你還識渠麼?活潑潑地,只是勿根株。擁不聚,撥不散,求著轉遠,不求還在目前,靈音屬耳。”《臨濟錄》“無位真人”洋溢著詩情畫意,流宕著活潑圓轉的機用。春風送暖,烘拂天地,而“無位真人”卻如同煙靄??中的春山,如同白雲繚繞裡的桃源,迷離惝恍,不可尋覓。從隨著流水飄浮而至的落花上,可以感受到它的氣息,但如果尋源問津,卻杳無跡象。一個“又”字,點明詩人追尋“無位真人”不是一年,而是多年。參禪者只有發現自己心中的那座桃源,才會不再外求,而向內“看,看”,與本真的我合而為一。

與守端重在塑造意境不同,仁勇的禪詩,則直截指出,禪者的生命中存在著 “無位真人”。鈴木大拙說:“臨濟的‘無位真人’即指自性。他的說法幾乎完全圍繞著這個人,這人有時亦稱作‘道人’。他可說是中國禪宗思想史上第一位禪師,強調在人生活動每一方面都存在著這個人。他孜孜不倦地要他的弟子們去體認這個人或真正的自性。”鈴木大拙《禪學講座》,見《禪宗與精神分析》第43頁,貴州人民出版社1988年版。 汾陽“十智同真”中的“同遍普” 指出,了悟佛法並不是進入一個特別的世界,在日常生活中微不足道的事物,如土、石、瓦礫中,都存在著佛法;浮山九帶的“平懷常實帶”則指出,佛法無特別處,日常著衣吃飯都是真實佛法,“信手拈來草,無可無不可。設使風來樹動,浪起船高,春生夏長,秋收冬藏,有何差別”,“無聖可求,無凡可舍。內外平懷,泯然自合”《人天眼目》卷2, “吃飯吃茶無別事,見山見水總皆然” 《五家宗旨纂要》。 “無位真人”存在於日常生活之中,自然會展開現象界的撒尿撒屎的生活,在看似卑下平凡的行動中,顯露著妙用。超越生活,又迴歸於生活,正是臨濟禪的特徵。

注重“無位真人”在日常生活中的機用,與臨濟宗禪人悲智雙運的思想密切相關:“觀色即空,成大智而不住生死。觀空即色,成大悲而不住涅?。” 《古尊宿》卷40《文悅》大智,是上求菩提的佛教智慧;大悲,是下化眾生的淑世悲懷。兩者如車之雙輪,鳥之二翼。善昭說,“文殊、普賢、觀音、勢至、滿心、十地、彌勒、慈尊”,本來可以成佛,卻以大悲之心,“擔柴著火,荷眾苦辛,憨痴不辨,掃地放牛”《汾陽錄》卷中。 浮山九帶有“屈曲垂帶”,謂悲智雙運的禪者,雖然證悟成佛,卻甘為菩薩而不安住佛位,“脫珍御服,著弊垢衣”《人天眼目》卷2。 浮山十六題有“透脫不透脫”,謂超然於束縛,固然是高深的“透脫”之境,但如果僅止於此種“透脫”之境,則終為其所束縛。因此,臨濟宗禪人主張不安住悟境,而要從悟境轉身而出,悲智雙運:“一種輪迴又一回,入廛垂手化群迷。智大豈留生死界,悲深不住涅?階。毗盧經卷塵中現,優缽羅花火裡開。非我如今難比況,千佛稽首嘆奇哉。” 《古尊宿》卷24《神鼎》

洪州禪沿著慧能所提示的方向,建立起“平常心是道”的禪學理念,主張 “立處即真”,即人們日常生活的全部都呈現為真理、具有真實價值。臨濟禪大力弘揚了洪州禪中的這種思想,《臨濟錄》全書都“貫徹著全盤肯定現實人生的觀點”。柳田聖山《禪與中國》第161頁,三聯書店1988年版。 臨濟禪肯定生活,在臨濟禪看來,“此去襄縣五里”的現實路就是“菩提路” 《五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