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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特殊,雖然為撰寫本書進行了較長時間的準備和相當艱辛的寫作,但離預期的目標還有較大的距離。我希望與更多的同仁一起努力,把禪詩研究推向深入。

第一章 禪宗詩歌的終極關懷

禪宗詩歌是禪宗思想的載體。與禪宗的終極關懷一樣,禪宗詩歌的終極關懷也是明心見性。所有的禪詩,其主旨都是明心見性,用詩學的譬喻來說,就是要見到我們每個人的“本來面目”。因此,探討“本來面目”的哲學內蘊,對理解禪宗詩歌具有提綱挈領的意義。

“本來面目”在禪宗史上最早見於《壇經》,是六祖慧能在大庾嶺頭初次說法啟發惠明禪心時所說:“不思善,不思惡,正與麼這麼時,那個是明上座的本來面目?”“本來面目”在《壇經》裡最早出現於惠昕本,成型於契嵩本。參郭朋《壇經校釋》第23頁。中華書局1983年版。 惠明言下大悟,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可以說,重現“本來面目”是一切參禪者要窮畢生之力究了的根本大事,是禪宗的終極關懷。中國禪宗的精髓要義,就在於對“本來面目” 的重現之上。

一、“本來面目”的重現途徑及其內涵

“不思善,不思惡”是重現“本來面目”的前提,也是重現“本來面目”的途徑。“善惡”代表相對認識的兩個方面,它可以指任何對立項:黑與白、是與非、真與偽、美與醜、肯定與否定、天堂與地獄等等。我們二元分別的思維習慣將一切事物相對地分別為善惡、是非、美醜,執著一方,而拋棄另一方。“正與麼時”是相對的認識尚未產生之時。六祖認為,“本來面目”存在於善惡二分法產生之前。隨著是非、善惡、美醜的分別心的產生,“本來面目”蒙受了塵垢。 “本來面目”,失落於對善惡的分辨上。《大慧錄》卷18:“才作是念,便是於心意識中,推出一座須彌山,一障障了道眼,不能明見本地風光、本來面目。” 而人之所以分辨,是因為他具有眼耳鼻舌身意這六根。六根是具有生長相應六識、能取相應六境的六種功能。如眼見色為眼識,耳聞聲為耳識。六識所感覺到的六種外境為色聲香味觸法,因為這六種外境像塵埃一樣能染汙人的情識,也叫做六塵。佛教認為,六根與六塵相接,就會產生種種罪垢。也就是說,分別智的產生,導致了“本來面目”的失落。

從認識的發展過程來看,人與自然在開始時是處於原初的和諧中。隨著自我意識的覺醒,意識發展的第一階段開始產生。在《舊約》故事中,人在伊甸園中,是處在與自然處於未分的合一狀態,沒有意識,沒有區分,沒有選擇。他是自然的一部分,並且他未察覺到他同自然之間有任何距離。這種初始的合一狀態,由於第一個選擇行為偷吃禁果而中止。這第一個行為使得意識產生,他察覺到他就是他,察覺到他同夏娃的分離。亞當和夏娃象徵人類的原初本性,而智慧果則象徵著作出價值判斷的能力。作出價值判斷的能力是自我意識的獨特屬性,正如大荒山無稽崖青埂情根峰下的頑石凡心熾動,到紅塵世界中去受享人間情愛,以致於“失去本來真面目,幻來新就臭皮囊”,人被自行放逐出伊甸園,這是人的精神發展的必然過程。在這個階段,由於相對觀念的產生,知識的介入,個人從大自然中分離出來,山水與人不再是手足一體的關係,而是成了獨立於“我” 之外的一個客體,一個被觀察、分析的物件。人站在一己的立場上感知物件,所感知的是“我”眼中的物件。

思維把人類從自然中分離出來,理性思維使人成為自然的主人,也使人成了自然的對立面。思維本身,也是對人類全部潛能的一種限制。二元論的基本形式不屬“是”就是“非”,這是思維與物件之間的一種關係。當思維對自身進行判斷時,不管“是”還是“非”,都不能對自身進行判斷,因為一進入判斷,所判斷的只是思維的物件而不是它的自身了。這是思維的盲區和陷阱。來說是非者,便是是非人。只要我們有了是非之心,便永遠陷於是非的沼澤而不能自拔。而禪宗所努力的,就是走出這一盲區和陷阱。

因此,從禪的眼光來看,意識發展的過程也正是其迷失的過程。人類在童年時代與其所棲居的世界渾然一體,揚眉瞬目,舉足投步,皆如水流花開,純乎天籟。隨著自我意識的產生,人們從與世界的本真合一狀態中分離出來,蹣跚而固執地走進了二元世界,《古尊宿》卷32《清遠》:“作嬰兒時,也聞聲也見色,只是不解分別。才曉事來,便採聽分別,自那時前後分披了也。” 區分善惡、美醜、是非、得失、窮達、淨垢、迷悟等等,在由這些觀念織成的漫天大網中左衝右突,逐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