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出塵世,高隱於千峰之外。在這迥超現象界的本體界中,月皎風清,光明一片,天機活潑地呈現。
“共功”,是自己成就後去度化眾生。《五家宗旨纂要》:“前此功勳獨著,未得理事混融,此則體用雙彰,不住一色,所謂君臣會合,父子通同,黑白不分,兼中至也。”《洞上古轍》上:“共功者,諸法並興,故曰共。”所謂“不得色”,是指在此之時,絕對的空“素粉”消盡,諸法俱現,連“一色”空也不可得。如同在帝都長安取得功名之後,還必須到四方廣行教化。覺悟之人,不能停留在悟境、空境,而要重返現象界灰頭土面地去化導眾生。佛與眾生,均為假名,就本體自性而言,二者均無差異,如山之自高,水之自深,所以不必以佛為尊貴而以眾生為卑微;要在現象界的萬別千差中,顯示出本體的妙用,事理兼帶,體用不二,如同鷓鴣之啼,百花之新。參《禪學與唐宋詩學》第216頁。
“功功”,指此功較前位之功為深,故稱功功。《五家宗旨纂要》:“前此大功並顯,內外齊彰,此則不落有無,不存賓主,及盡全時,迥超階級,上功字是功勳,下功字是不坐功勳,所謂功成而不處,故云不共,兼中到也。”前位還有“共”,而此位則不共,不但法不可得,而且連非法也不可得,所以說“此外更何求”。理事混然,本體界與現象界融為一體,並無隱藏之跡,功行不可思議,是禪悟的至境。參禪者只要一落形相“頭角才生”,即非本體界之事,已屬不堪,若擬心求佛,更是假立名相、差別作為之事,甚為羞慚。這個絕對的本體自極為久遠的時間以來,無人能識能名。既臻此不可思議的悟境,又何須再像善財童子那樣,從事無窮無盡的參學?
為了配合說明君臣五位之旨,曹山又作了“五相”詩。其理論源頭,仍是石頭的《參同契》:“當明中有暗,勿以明相遇;當暗中有明,勿以暗相睹。明暗各相對,譬如前後步。”理與事、明與暗各自相對待而又統一於真如之體,如同人在行走時兩足有先有後,不可偏廢。在《參同契》中,理與事、母與子、明與暗、尊與卑,都屬於超乎尋常哲理思辯的概念範疇。暗與明猶理與事體與用,也如洞山後來過水睹影時所說的“渠今正是我,我今不是渠”,以影與形來說明體與用。《寶鏡三昧》:“夜半正明,天曉不露。”夜半正明,指暗中有明;天曉不露,指明中有暗。明與暗這對禪學範疇,發展到洞山與曹山的五位禪法時,便出現了以黑白來表現明暗關係的五相詩。在洞山五位中,“夜半”、“不露” 相當於正位,有平等性之意;“正明”、“天曉”,相當於偏位,有差別性之意。 “夜半正明”與“天曉不露”,表示真如法性與森羅萬法彼此相入,互為一體之狀態。曹山五相詩,用黑色表示“正”即“體”、“暗”,用白色表示“偏” 即“用”、“明”,以○代表自性,以●中之黑色代表本體界,《正法眼藏》卷3:“又以黑白圈兒作五位形相,以全黑圈兒為威音那畔、父母未生、空劫已前、混沌未分事,謂之正位。” 以○中之白色代表現象界。只有在體用冥合、形影完全相合明暗相合的境界中,才達到了五位中的“兼中到”這一最高功位。據《曹山元證錄》,這五相詩是:
白衣須拜相,此事不為奇。積代簪纓者,休言落魄時。
相當於正偏五位中之“正中偏”,背理就事。此時自性未明,只見事物,
而不見理體。詩以科場來比喻,將未成佛前的眾生喻為尚無功名的白衣秀才。白衣秀才有拜相的希望,眾生有成佛的可能。此性人人具足,雖為白衣,尚未拜相,卻已是積代簪纓之後,不必因白衣落魄之時,而自悲自嘆,傷拜相喻成佛之無望。參禪者在臣位、在現象界中,當知有明見自性的可能性。
子時當正位,明正在君臣。未離兜率界,烏雞雪上行。
相當於正偏五位中之“偏中正”,舍事入理。參禪者在現象界中,已知自
性之理,惟大事未明,知空而未能證空。古代君主於辰時上朝,如今在子時上朝,群臣未至,君主命令得不到施行,喻本位已顯露,但仍未發生作用。明白正位的關係,猶如明白君臣的關係。君主施令,臣子奉行。本體界發生作用,現象界顯示作用。本體界為君,現象界為臣。兜率界是欲界六天之第四天,此天有內外兩院,內院為未成佛者之居處。佛經謂彌勒於此宣說佛法,滿四千歲後即下生人間,成佛於龍華樹下。“未離兜率界”,謂參禪者境界尚未圓熟,還沒有見道成佛,因為他對理事關係證悟的程度,如烏雞行於雪上,黑白分明,尚未融為一體。烏雞黑色,喻本體或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