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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部分

與溪山,都能感受到自得怡然。玄覺在《答朗禪師書》中說過,修道並非“泯跡人間,潛形山谷”可成,其首要的條件乃是祛除“見愛之惑”。“心徑未通,矚物成壅”,“見惑尚紆,觸途成滯”,因此,“若未識道而先居山者,但見其山,必忘其道。若未居山而先識道者,但見其道,必忘其山。忘山則道性怡神,忘道則山形眩目”,“見道忘山者,人間亦寂也;見山忘道者,山中乃喧也”《永嘉集》。 法演此詩,是對這種思想的傳神寫照。“混世同塵之人,謂之圓通之侶”《古尊宿》卷28《清遠》, 只要“識道”、“心閒”,則萬丈紅塵不異清涼道場。相反,如果不識大道,心地炎囂,縱使置身清涼道場,也如同萬丈紅塵。“良夜月來此,勞生幾個知?” 《虛堂錄》卷7沒有見道之人,縱對良宵佳月,也無心欣賞。因為“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世人爭名於朝,爭利於市,評是說非,飛短流長。而如果用了悟之眼來看,這一切不過是稍縱即逝的煙雲。人命在呼吸之間,在匆遽的生命中,應當抓緊時間修行,才是正途。

了悟的峰巔固然不可停滯,現象界的生活也不等於禪。聖凡一如,迴歸於生活,並不意味著將禪庸俗化,而是要求禪者置身現象界,而不被現象界的生滅法所染。僧問:“舊歲已去,新歲到來,如何是不遷義?”守端說:“眉毛在眼上。” 月庭忠作二詩頌此公案:

罷釣歸來不繫船,江村月落正堪眠。縱饒一夜風吹去,只在蘆花淺水邊。

落葉已隨流水去,春風未放百花舒。青山面目依然在,盡日橫陳對落暉。 《頌古》卷39

“罷釣”四句,用唐人司空曙《江村即事》詩成句《全唐詩》卷292。 以“不繫船”喻禪者任性率意、隨緣自適的放曠襟懷,以“江村月落正堪眠” 喻禪者安處於現象界之中。後二句以縱經風吹仍在佳境喻經歷世俗之事,卻不會影響到心性的寧靜。第二首以落葉隨水寫舊歲已去,以百花將舒寫新歲到來。但葉落花開,都是起滅流轉的現象,詩人的心性,則猶如“青山面目”,亙古如斯, “橫陳對落暉”,不受時令遷變的影響。在此一如之境,說淨說染都是塵。青山與落暉,相對兩忘言,無動亦無靜,無淨亦無染。

5.不涉迷悟,真妄一體

與聖凡一如的禪悟體驗相類的,是楊岐禪真妄一體的禪學感悟。大慧指出, “上流之士,不將佛祖見解貼在額頭上,如靈龜負圖,自取喪身之本”《大慧錄》卷15。 楊岐宗反對貪戀悟境,指出“真實到家之士,得意忘言。伶俜在外之人,隨情起解”《古尊宿》卷28《佛眼, “參禪喚作金屎法。未會一似金,會了一似屎”同上卷32《清遠》。 只有似是而非的人,才會沾沾自喜地自以為悟。如果本身在悟之中,就不會有悟的意識:“眉毛眼睫最相親,鼻孔唇皮作近鄰。至近因何不相見,都緣一體是全身。”同上卷29《清遠》說個悟字,便從與悟的“一體”中分離出來。並且,即使真正了悟,一旦生起了悟的意念,就重新墮入迷的沼澤中。“僧雲:‘有一人十二時中,不依倚一物時如何?’師雲:‘鶻突布衫須脫卻。’”《虛堂錄》卷2此則公案的意旨,即是“一絲不掛,猶涉廉纖;獨脫無依,未為極則”同上, “寸絲不掛,猶有赤骨律在;萬里無片雲處,猶有青天在”《圓悟錄》卷5。 法演偈雲:

人之性命事。第一須是○。欲得成此○。先須防於○。若是真○人,○○。 《古尊宿》卷21《法演》

,即是空的形象表述。人要求得安身立命處,最重要的就是空,即心境蕩

滌情塵意垢後的空明、寧靜。因此第一步必須○。但○並不在於封閉自己,而要顯示開放的特性,它意味著對外物不失本性的澄明感應。所以要成就此○,還須防止枯木寒灰般的○。前一個○,是生機洋溢的澄明心境,是真空、妙有;後一個○,則是枯木死灰、窒息生命的頑空、斷空,乃參禪之大忌。“若是真○人, ○○。”達到了○之後,必須連○也○掉,否則,有了○的心念,又談什麼○? ○掉○之後的○,才是真正的○,它是圓滿的表徵,也是一切可能性的淵藪。

對不涉迷悟的體驗,楊岐宗禪人用脫落身心的詩歌境象來加以描繪:“且不涉迷悟一句作麼生道?薰風自南來,殿閣生微涼。”《圓悟錄》卷3克勤引用的這兩句詩,是唐人《夏日聯句》中的成句《全唐詩》卷4, 形容心國太平無事,薰風微拂,殿閣生涼,雜念皆消的心理感受。和暖的薰風,將迷悟的意識一時拂去,還生命一個萬里無雲的麗日晴空。宗杲聽了這兩句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