麼容易掛掉的人。即使傷口的血未乾即使還沒有接受治療被人隨隨便便扛了來扔到床上也依舊還未斷氣。
高杉晉助推門而入的時候,那個身受重傷全身掛彩的傢伙平躺在酒店雪白寬闊的大床上,氣若游絲。亂七八糟的塵土色加血塊的暗紅色與潔白無瑕的床單形成了極具視覺衝擊力的對比效果。
高杉走近幾步,打量著這個舊時好友。
微卷的銀髮沾染了些微血跡,臉色蒼白如紙,平日穿的水藍色邊紋的和服早已經血跡斑斑。雙眸緊閉,減去稍許殺伐之氣,高杉竟是很久沒有見過這麼安靜乖巧的坂田銀時了。
這樣不鬧騰不插科打諢不凶神惡煞的樣子,最早的時候,是與老師在一起才顯示出來的一面。
已經很久很久了啊。
久得像夢一樣,倔強不願醒來。
高杉閉目片刻,再次睜開之後,綠眸中只剩下冷冽。
他的邏輯是鐵硬的。白夜叉是他鬼兵隊的人,卻暗中協助攘夷志士,甚至在兩方爭鬥之時大大方方地站在了敵對陣營,是赤裸裸的背叛。對於叛徒,要怎麼對付,很簡單,不容置疑。
一個字,殺。
高杉晉助緩緩抽出腰間佩劍。
只要手起刀落,世間便不再有坂田銀時的存在。那些紛亂的妄念,徹骨的疼痛,沒完沒了的心寒,便都能一筆勾銷。
還有什麼好猶豫的呢?
高杉抬起手,寬袖自手肘滑落,刀鋒寒光一閃而逝。
卻遲遲沒有落下——
時間在這一刻停滯。
高杉恍然間覺得不對勁。坂田銀時如此安靜,靜到……仿若死去?
他感覺自己一下子被巨大的超常感擊中,心口一沉。
幾乎是顫抖著的另一隻手,脆弱地探著銀髮青年的鼻息。
高杉臉色一白,腦袋裡有什麼東西轟得炸開了。踉蹌著後退兩步,手裡的劍落地,發出寂寞的聲響。
一瞬間陳年舊事都湧到記憶表層,愛恨糾葛敵不過最初的零星笑語,半分溫存。他如夢方醒拾回落滿塵埃的情感,那是過分高傲的自己不願面對的可恥的情感。
原來……
——那是愛啊。
第十五章 傳說中的霸道總裁
河上萬齊並沒有親眼看見高杉神情驚惶臉色難看叫來醫生並且懷抱渾身是血的白夜叉自言自語有如瘋魔的樣子,這百年難得一見的奇景幾乎立馬就由傭人口中傳到了來島又子耳朵裡然後經過個人愛憎情感的添油加醋灌進了他的耳中。
聽罷,耳機君只有一個感想:啊。總督終於開竅了。
所以,當他看到高杉得知白夜叉暫脫離危險時露出了釋然的表情之後又迴歸正常思維模式顯示出非同尋常的暴虐因子時,他彷彿看到自家老大從一個極端嘩地轉向了另一個喜聞樂見的極端。
總督不愧是總督,他想這段歷史可以被賦予一個精妙的論題——論重度中二病患者如何毀掉一場戀愛。
因為,如果腦補得不錯的話,總督現在一定是這麼想的:既然死神都不要你,那你就是我高杉晉助的人了!誰都別想把你從我身邊搶走!
#論寂寞的耳機君看了多少狗血言情劇之“霸道總裁愛上我”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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坂田銀時好像陷入了一個剪輯得亂七八糟的三流影片中,中華妹哭著撲過來然後穿過他的身體倒在地上,他彎腰去扶卻看見青光眼臉色厭惡地避開他,點上一支菸,登勢老太婆的菸灰抖落在他的發上,他抬起手,掌心被溫涼粗糙的觸感包圍,耳邊是悠遠的回聲——坂田銀時。銀時。銀時。
一會是這一切被漫天大火吞沒,森林上方是燃燒的黃昏,那三棵樹掙扎著死去了。
一會又是沒有光線投射的深海,他下墜,下墜,窒息,然後冷。
那麼多張臉在他眼前晃盪,猶如失落大陸上吟遊詩人的幽魂,無所歸依。
而回聲依舊在。
執拗,而又不耐煩,陰沉,而又掩蓋不了關心。
“你還想睡到什麼時候?”
坂田銀時終於從層層疊疊的夢靨中轉醒,猶如穿過了幾個世紀的陰暗長廊,曖昧不清的視野範圍中央是高杉晉助冷然的臉。
從乾澀的嗓子裡擠出一句話並不怎麼舒服,但坂田銀時仍舊不願放棄這個調侃人的機會。
於是他說:
“喲。矮杉。在地獄裡還要看到你這張死人臉真是糟糕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