詫異。
“是啊,敢情大爺沒喝過癮,現在回頭再喝是麼?”店小二眉開眼笑,樂不可支,“‘滿園春’的酒菜在飛龍鎮裡是最好的,大爺倒是挺會挑地方,呵呵……”
“我第一次來。”白衣人輕輕搖了搖頭。
店小二愕然一愣,這才聽出這人的聲音不對,雖然和先前那個黑衣人同樣冷漠,卻顯得有些低沉,原來他們根本就不是同一個人。
“抱歉抱歉,小的認錯人了。”店小二訕訕一笑,用手搔了搔頭,“不過……不過兩位大爺也實在太像了。”
白衣人似乎若所思,一時沒有說話,良久才緩緩道:“小二,先來五斤竹葉青。”
“啊……”店小二突然一聲怪叫,“可真是巧,那位大爺也是坐在這裡,也是要了五斤竹葉青。”
“你說的那位大爺,是不是頭戴一頂斗笠,穿著一件敞開的黑色外套,腰間懸著一把不起眼的劍?”白衣人的眼睛彷彿掠過一絲亮光,“而且……他還很能喝?”
“是啊,是啊……”店小二忙不迭地點著頭,“大爺說的一點都沒錯,小的還真的從未見過像他這麼能喝的酒鬼。”
“他不是酒鬼。”白衣人的聲音依舊有些冷漠,隱藏在斗笠下面的臉卻彷彿蕩起了一絲溫和的笑意。
“大爺,莫非你們認識?”店小二陪笑道。
“小二,快拿酒來,我還得趕路。”白衣人低垂著頭,再也不肯多言。
“天子呼來不上船,直呼臣是酒中仙。”這是唐代詩仙李白的詩句,是對酒這東西的一種極高的讚美。其實貪戀杯中之物也非好事,若非如此,李謫仙也不至於醉酒投江撈月,為世人留下一段茶餘飯後的趣聞軼事。
然而一個人如果不快樂,又何妨一醉解千愁?縱然醉死,也是值得的。
酒香飄溢,沁人心脾,這時有幾個人多喝了幾杯之後,他們的話就開始多了起來。
“老二,你還記得那天咱們在洛陽城遇見‘洛陽四虎’的事麼?”一個紫紅臉膛的大胖子手舉酒杯,豪氣干雲,爽朗的笑聲刺激著每個人的耳朵。
“怎麼不記得?那天‘洛陽四虎’竟敢太歲頭上動土,有眼不識泰山,四個人耀武揚威,還說什麼……”坐在紫臉大漢左邊的精瘦漢子嘴裡說記得,其實卻已有些忘記,轉頭對另一人道,“還說什麼來著?”
他身邊的彪形大漢仰天打了個哈哈:“他們說:就憑‘急風劍’楚望嶽那一手勞什子破爛劍法,還叫‘急風劍’?今日若是不能留下兩手讓人信服的劍法,咱們非但要留下你的劍,還要留下你的人頭。”
“對,對,當時他們就是這麼說的。”那精瘦漢子用力地拍了拍大腿,“誰知他們還來不及出手,大哥的劍就已刺穿了他們的喉嚨。”
“其實大哥的劍法何止迅急如風?簡直就是神出鬼沒,那穿喉一劍,只怕連‘殺手無情’燕重衣都要閃一邊去。”那彪形大漢大口地喝了一碗酒,伸手抹了一把嘴,神情得意之極。
“不是我‘斷浪刀’李梓仁吹牛,若論掌力之雄厚,自然得數老二你‘劈山天神’吳奇義,但若論劍法之快,當今天下只怕再也沒有人能比得上咱們楚老大了。”那精瘦漢子提高了聲音,彷彿害怕別人聽得不夠仔細,記不住他們的名字。
“急風劍”楚望嶽哈哈大笑,舉杯狂飲。
“但若論刀法之快嘛,當今天下豈非也只有老二你才堪稱‘第一刀’?”“劈山天神”吳奇義興奮得磨拳擦掌。
三人越說越得意,大聲地狂笑,大碗地喝酒,大口地吃肉。
“難道你們忘了那句古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與他們同桌的一個小老頭搖頭嘆道,他的聲音雖然蒼老,卻極其渾厚,就像是一聲斬鬼大刀突然切斷了三人瘋狂的笑聲。
“葛夫子,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李梓仁怒氣衝衝地瞪了那小老兒一眼。
“強中自有強中手,只怕你們比小老兒更明白這道理。”葛夫子用兩李枯瘦的手指捻著頜下的一撮花白長鬚,搖頭微笑,儼然一副老學究的模樣。
“明白是明白,可是你又何時見過有人的劍比我的更快?”話聲中,楚望嶽突然出手,劍光一閃,又消失。
葛夫子錯愕間,楚望嶽的劍又已回鞘,他拔劍的動作已夠快的了,但收劍顯然更快幾分。
“楚老大,你這是做什麼?”葛夫子拿著酒杯的手,硬生生地僵頓在空中。
“啊呀!”一聲驚呼突然響起,“奇怪,好端端的一個盤子怎麼突然就裂成了兩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