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從不需要。
他問鐵手,是他尊重敵手,更尊敬鐵手。
鐵手搖首,卻抬起了手。
他的兵器就是他的一雙手。
就在這時,橘林裡緊接兩聲慘呼聲。
鐵手可以感覺到橘林裡外的戰鬥有多慘烈:以冷血的狠命殺法,居然在這麼長的時間才響起三次慘呼,而且,第一次尚在林外,第二、三次已在林裡,可知戰陣之轉移,甚至沒有兵器交擊以及對敵喝叱之聲,只有瀕死的慘嚎,而且,到了第二、第三次,是同時響起的,可見不傷則已,一死二人齊亡。
所幸慘呼裡並無冷血的聲音。
不過,鐵手瞭解冷血,就算他戰死,也不哼一聲,除了鬥志極盛時如張弓射矢的厲嘯!
四
橘林裡,冷血低低呻吟了一聲。
十二單衣劍已給他殺了一個,衝進橘林,中伏,他反身殺了兩個狙擊手。
但他後腰已中了一刀。
那受傷的熱辣辣,刺刺痛的感覺,冷血在每一次戰場裡幾乎都可以承受到,所以每次冷血在擊敗敵人贏得勝利後,那感覺就像蛹化成蝶在綵衣繽華里猶可憶及掙扎脫繭的遍體鱗傷。
可是這次不然,他心頭沉重。
刀光映閃,到處是夕照反射強刃的厲光。
敵人太多,隱伏林間,單衣劍作正面攻擊,狙擊手暗裡偷襲,他已失去破繭化碟一般的反擊契機。
他闖入橘林裡,密葉隙縫都是閃動的敵影。
他腕沉於膝,劍尖斜指正面,往後急退。
烏黑的人也在他四周迫進。
他陡然靜止。
他靜止的剎那,一人掩撲而至,兩道飛血濺出,將青澀的橘子染成鮮紅。
前撲的一人倒下,後面潛來的另一人只見白光一閃,他親眼看見自己咽喉裡噴出一道泉!
血泉!
他發出閹豬一般的低鳴,仆倒下去。
冷血額角滲出汗水,他劍高舉於左,右手亦輔左手託著劍柄,左足微屈,右足賂趾,全身重心九成交於左腿之上。
他全身被強烈的鬥志焚燒。
他全身的肌肉神經一觸即發。
陡地,他所站立處地底裡倏忽伸出一柄鋼叉來!
……地下有埋伏!
他怪叫一聲,沖天而起,腿上已多了一道血痕。
地底下的人震開泥地碎葉而出,出得來時已身首異處。
冷血拔在半空,殺了暗算的人,但有七件兵器同時向他攻到!
他斜飛而起,落在一棵矮橘樹上,忽覺背後刀風破背而來!
他的劍在刀及背項之前,已刺殺了對方。
橘樹坍倒,下面的人已經砍斷了這棵倒。
冷血人也落下。
十七八件兵器在下面等著他。
他落下的時候,手足疾揚,十七八顆青橘向這些人飛打過去。
攻擊者急退,怒喝:“有暗器……”
一面用武器格開,待發現是橘子時,冷血又殺了三個對手。
他的姿勢仍是劍舉左上,以左足為軸,但因腿傷而顯得有些微晃!
圍攻的敵人閃動,兵器在夕陽映出邪芒,但誰都沒有搶先發動攻擊。
因為那一柄劍不帶一絲血跡,卻是森寒得令人心膽俱喪的誅邪劍。
圍攻者散開,那十一單衣劍又告出現了。
十一人身影疾閃,捲起一道旋風,碎葉飛起,青橘狂搖,十一劍在風中葉裡像十一條飛蛇,噬向冷血!
冷血大叫一聲,衣服蓋在其中一單衣劍頭上,赤著上身,在十一劍破漏處像一頭猛豹般竄出。
其餘單衣十劍扶起那被衣衫罩在頭上的兄弟,發現衣衫已被鮮血染紅,像灑在水上的血花漸漸擴散開來。
夕陽赭如血。
五
殘陽如血。
瀑珠幻成彩虹,架在吊橋下。
鐵手雙目平視在離他十一尺外的唐鐵蕭。
唐鐵蕭將手上的飛索,高舉過頂,旋動了起來,飛索上級繫著鐵鉈,每旋過一圈,就挾著刺耳的尖嘯聲。
飛鉈旋在吊橋麻索之上。
飛鉈愈旋愈急,暮色愈來愈濃。
飛鉈旋得大疾,已看不見飛鉈的影子,只聽見飛箭如雨般密集的急嘯聲。
暮色中,唐鐵蕭手中旋舞的飛鉈,像是鬼魅的影子,沒有蹤跡可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