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就牽著蘇頌的馬,向著馬廄走去。
那裡,已經有著人,將準備好的草料,倒入了馬槽中。
透過濃霧,還能看到馬廄裡,有著正在拿著鏟子、鐵鍬一類的工具,正在清理糞便的健婦。
這些人都是開封府街道司僱來的所謂‘保潔’、‘衛工’、‘保安’。
街道司將之統稱為‘物業’。
蘇頌聽說,現在街道司新設了‘物業局’。
物業局在汴京內外,大量募工、培訓。
雖然不知道,賈種民到底要做什麼?
但,自從街道司設立‘物業局’一來,最起碼蘇頌發現自己租住的這個徐國公舊邸內外的衛生和牲畜管理,都不再沒有人管了。
汙水橫流,垃圾遍地的場景再也不見了。
這可真是讓人舒心。
所以,賈種民的名聲一下子就好起來了。
蘇頌沒有精力去細思這裡面的事情。
他只知道,有了物業局後,自己住的這個地方的環境變好了,各種設施也有人維護了。
這就夠了。
進入大門,透過徐國公府內的壁照,順著迴廊,向東走去。
蘇頌很快就回到了他現在的家——一個被開封府格出來的,足足有著十多個廂房的院子。
他一進家門,他的妻子辛氏,便已經帶著家人在門口迎接了。
“官人回來了!”
辛氏是他的繼室,本是他的同年辛有則的女兒,比他小了快三十歲。
老夫少妻,本該不諧,但辛氏與他成婚十餘年,卻是志同道合,舉案齊眉,琴瑟和諧,羨煞了無數人。
當今官家即位後,特旨推恩,以辛氏賢德,封為韓國夫人。
“嗯!”見著愛妻,蘇頌微笑著道:“吾昨夜與沈存中秉燭夜談,一時忘了歸期,還請夫人恕罪。”
辛氏上前,替他換下衣服,柔聲道:“昨夜潁川郡夫人,已遣了人來通告了……”
“潁川郡夫人?”蘇頌楞了一下,旋即才反應過來,那是沈括的續絃:“沈括妻嗎?”
“嗯!”
那可是個厲害人物!
哪怕蘇頌這些時日,一直忙於開封府、渾運局的事情,根本無暇關注朝中大臣八卦。
卻也知道了,朝散大夫、提舉專一製造軍器局沈括懼內。
這事情據說還是當今官家捅破——去年沈括一度在專一製造軍器局中廢寢忘食的工作。
然後,官家一道旨意,下給了其妻張氏。
從此以後,據說每天下班的時候,沈括比任何人都走的早,再也不敢在專一製造軍器局加班了——因為只要他敢,他妻子就會帶著人進入官署,然後當著其他人的面,揪著他耳朵拖回去。
如此悍婦,讓汴京人目瞪口呆。
更讓人目瞪口呆的是後來發生的事情——元佑元年閏二月,天子特旨以沈括妻張氏,賢惠有德,推恩封為潁川郡夫人。
並特旨賜給命婦服。
沈括旋即上表謝恩,言辭懇切,比官家升他官還高興。
所以,張氏名聲大噪,據說連宮中太皇太后、皇太后都聽說了這個事情,還召見過張氏。
因此之故,沈括之子沈衝,儼然已經成為了汴京城裡好多人家眼裡的優質女婿。
家世好,父母也好。
女兒嫁過去,絕對不會被欺負。
這樣的好女婿,對那些汴京城裡女兒奴,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一念及此,蘇頌就對辛氏道:“夫人往後若是有空,可與沈夫人多多來往。”
辛氏抬起頭來。
“三娘也快到議親的年齡了……”蘇頌輕聲道:“夫人該早做準備了。”
辛氏嫁給他後,夫妻只有一個女兒,夫妻兩人寶愛的很,自然是想給女兒選一個好女婿。
辛氏聽著,目光搖曳了一下,然後就笑起來:“官人放心,妾身曉得的。”
仔細想想,沈括的兒子,確實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首先,沈括的前途不可限量——他可是先帝特意雕琢、磨礪了稜角以後,留給少主的社稷之臣。
有其恩蔭,其子就算不成器也可以富貴一生——何況,沈括只有一個獨子。
這就意味著,沈括未來的一切都是他的。
同時,考慮到沈括懼內的這個特點。
子肖父的話,女兒嫁過去就不會受委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