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賣的是什麼藥?
但他的這個表態,卻是有宋以來,最親民的表態了。
站在士大夫地主的立場來說,這朝廷確實是管的有點多!
本朝榷茶、榷酒、榷鐵、榷鹽……
只要是可以官營的,官府都恨不得插上一手。
就算是深山裡的礦藏,百姓自己去開採了,官府都會伸手問百姓要錢。
和大宋相比,周厲王就是個輕徭薄賦的明君。
士大夫們當然希望,朝廷可以對一些民間領域放鬆監管和壟斷。
福建人不想榷茶,成都人不想榷鹽,汴京人不想榷酒。
但有用嗎?
沒有用。
趙官家們那是吃不得一點虧!
準確的說,沒有佔到便宜就算吃虧了。
在這種心理驅使下,一個茶法從立國開始就折騰到現在,來來回回折騰了十幾次。
所以,士大夫們,早就在盼著,能出一個無為而治的明君了。
對很多人來說,皇帝不折騰,就已經足夠了。
而現在這位少主,不僅僅完美滿足了他們的幻想,甚至還主動說出了‘取之於民,用之於民’這樣的至聖之語!
這不是聖明天子,誰能擔得起聖明二字?
他們就只聽著少年天子對著帷幕內的兩宮說道:“太母,孫臣是這樣想的。”
“是不是可以在汴京附近,找一個地方做個試點。”
一個新名詞出現了。
試點!
很形象的稱呼!
也適合熙寧變法以來的大宋朝政格局——其實,熙寧變法開始的時候,所有法令都會先在汴京城試行,然後推廣到開封府,最後才普及全國的。
就像保馬法,一開始在開封府內試行的時候,對養馬戶的財產要求是做出了很強的限制的。
所以,富戶們樂意養馬。
於是一開始其實反響不錯。
後來……後來地方官不顧現實,強行追求政績。
再後來,王安石罷相,保馬法從一個養馬的政策,徹底淪為了斂財的工具。
養馬,已經是次要的。
怎麼從老百姓手裡搞錢,成為了保馬法的第一要素。
就像吳居厚在京東都路玩的那些伎倆,純粹就是衝著搞錢而非養馬去的!
“就在京東都路,尋一個地方罷。”少年天子自顧自的說著。
“命當地的廂軍與地方富戶,或以鬥紐,或用帶洩之法,約為營生,承接來自官府的差役。”
“不拘是修橋補路,還是興修水利,仰或者轉運錢糧,皆委彼等為之,地方能負擔,則地方負擔,地方不能,則上中樞都堂,由都堂稽核,出封樁庫錢供給之。”
“如此,廂軍可得安置,官府不必擾民,百姓也能得利!”
開門!
市場經濟,自由競爭!
這是趙煦早就想做的事情了,也是他認為,目前來說,在大宋王朝這艘破船上,能打的補丁之一。
韓絳和呂公著聽著,互相看了看彼此,然後嚥了咽口水。
他們感覺自己的心臟,似乎在撲通撲通的跳動。
作為積年老吏,他們久在地方。
尤其是韓琦,自從熙寧八年罷相後,他就一直在北方州郡來來回回為官。
同時,他還真是免役法的首倡者——嘉佑年間,韓絳就已經在鼓吹僱人服役,來取代舊有的差役法了。
熙寧變法,韓絳是王安石最重要的支持者。
甚至,就連攻略橫山,也是韓絳主動請纓,代替王安石前去的——此事,本該是王安石掛帥,可這樣一來,王安石就會離開中樞,失去對變法的主導權,韓絳這才果斷接過了差遣。
所以,無論是過去的差役法還是現在的免役法,韓絳對其優劣利弊,都有足夠的瞭解和認知。
他可太清楚,大宋體制下,差役法和免役法的玩法有什麼不同了。
為何差役法下,大宋天下州郡的富戶,會淪為小吏手中宰割的魚肉?
這是因為差役法下,決定誰服役的權力,在下面的小吏手中。
地方上真正的主官,不會,也沒有這麼多精力來處理這些瑣事。
而地方上的富戶,在地方上再有錢,再有名望,只要離開本土本鄉,就一文不值了。
各地的豺狼虎豹都會圍獵過來,將之分食殆盡。
可免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