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恭順?」
章惇冷笑著:「恐怕沒有人敢這樣做,反倒是勸說交趾主,據兵為亂,跋扈悖逆,乃至於僭越稱制者居多吧?」
「既然如此,這些人算什麼?」
「春秋之義,王正月,大一統!」
「此輩違背聖人教誨,甘願為虎作倀,助紂為虐,豈非禽獸?」
「可是……」王棣弱弱的問道:「終究是衣冠讀書人啊……」
「衣冠讀書人?」章惇冷笑起來:「張元、吳昊也是讀書人!」
「如今北虜朝中的讀書人更多!」
王棣嚥了咽口水,雖然自知章惇說得對,但還是不大服氣:「殺光交州讀書人,那日後誰來治理交州?」
章惇哈哈笑起來,對於這些年輕人的單純,他是很欣賞的。
「第一……」章惇伸出指頭:「未來二三十年,甚至更久,朝廷只會羈縻交州,甚至不會一次滅亡交趾小丑。」
「既然朝廷不會在此設定流官,要讀書人何用?」
「第二,彼輩已脫離中國,不服王化久矣。」
「尤以其所謂讀書人為最!」
交州自吳權自立以來,已經歷經了三朝。
其內部已經有了‘非中國的概念。
誰會有這個概念?
肯定不是交州的農民,甚至不是交州的貴族。
而是所謂的讀書人。
那交趾太尉李常傑,當年的那首反詩,就將這些人的狼子野心暴露無遺。
南國山河南帝居是吧?
章惇對此的反感,是無以復加的。
春秋之義,在於大一統。
如今,北虜盤踞幽燕,佔據遼東,西賊據有靈夏,控扼河西,吐蕃盤踞青唐河湟。
就連交州,也割據一方,甚至關起門來,自稱南帝、南朝。
這不僅僅是金甌有缺。
在章惇心中,完全就是又一個類似春秋戰國、南北朝一樣的亂世。
收拾山河,再整天下,重現漢唐大一統的盛世。
這是無數像章惇這樣計程車大夫心中的夢想。
縱觀漢唐之大一統,那一次不是用刀子殺的人頭滾滾,將一切非我族類者,盡數斬殺的屠場?
章惇是認真讀過歷史的。
所以他很清楚,交州變成交趾,責任不僅僅在南漢,還在交州的讀書人。
所以,章惇幾乎是獰笑著道:「當年,漢伏波將軍馬援,平定交州,盡毀其兵,鑄天南銅柱。」
「從此交州數百年不亂,歷經南北朝,也依舊臣於中國。」
「今日,吾奉詔南征,自當效先賢故事,再鑄天南銅柱!」
「只是,此銅柱非伏波之銅柱,而是……」他指了指自己的腦袋:「交州文化之銅柱。」
「必得盡毀交州之文字、史書,將其一切圖書,盡數銷燬,將其所有士大夫文官盡數屠戮。」
「方能鑄造那根已經斷了百二十年的天南銅柱!」
「至於天下譭譽?」章惇看著他面前的這兩個年輕人,他輕笑起來:「知我罪我,其惟春秋!」
他是要當宰相的人。
怎麼可以畏懼一點點士林物議?
他章惇章子厚,就不是怕事的人,更不是不敢殺人的人。
熙寧五年,他出任兩湖察訪使的時候,收峽州、富洲,在南江地區殺的人頭滾滾。
張仲舉(張頡)被他嚇得魂飛魄散,上書指責他殺戮過甚。
但現在呢?
南江之人,規規矩矩,再也沒有叛亂,再也沒有仇殺,再也沒有土客矛盾。
因為那些敢搞事的都死了。
熙寧八年,他主持開梅山,雖以招撫為主,但對於刺頭,也從來不吝雷霆懲戒。
關杞怎麼說的?
自相公經略梅山以來,梅山諸侗,編戶齊民者數十萬眾……
對章惇來說,只要他找到他的敵人,他就會辣手無情,他便會不擇手段。
他就是這樣的人。
年輕的時候,就已是如此。
所以,蘇軾才會被他嚇得瑟瑟發抖,從此再不敢和他同道。
章惇站起身來,看著已經被他的話,嚇得瑟瑟發抖,同時卻又陷入深思的兩個年輕人,哈哈大笑起來。
「促儀、致平,記住!」他看著兩人:「吾輩士大夫,不必懼凡夫俗子之物議!」
「若那等凡夫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