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就算再遲鈍,也明白了一些味道。
可是……
“憑什麼?”吳安持忍不住在心中想著。
正想著、揣測著。
吳安持便看到了,穿著一身硃紅色的緋袍公服,腰間繫著銀魚袋的大臣,在左右官吏簇擁下,威風凜凜的步入官署。
正是蔡京!
吳安持只能硬著頭皮,拱手迎接:“下官,權知滑州吳安持,見過明府。”
蔡京沒有回禮,冷著臉,直接從他身邊走過去,然後端坐到上首的案臺後。
“權知滑州吳安持何在?”蔡京坐下來後,便一拍驚堂木。
吳安持被嚇了一跳,連忙拱手拜道:“下官吳安持,再拜明府。”
蔡京眯起眼睛,不苟言笑的看了他一眼,然後站起身來,側向一面,用著抑揚頓挫的腔調,對吳安持大聲正色道:“權知滑州吳安持,官家有德音降下!”
吳安持一聽,臉上的神色,頓時變得無比精彩起來。
怎麼回事?
這種小事,蔡元長你都報到了御前?
吳安持的內心,就好似被十萬匹草泥馬狂奔而過一般。
然而,宮中德音下降,身為臣子,吳安持只有一個選擇——跪下來。
他急忙整理了一下儀容,然後面朝皇城方向,規規矩矩的跪下來,叩首再拜:“朝請郎、權知滑州臣安持,恭問皇帝陛下聖躬萬福!恭聞陛下德音!”
蔡京挺起胸膛,斜視著吳安持,繼續用著抑揚頓挫的聲音,說道:“權知滑州,朕聞聖人有教: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
“卿為故宰相之子,國家進士,社稷大臣,本該躬以聖人之教為準則……”
“緣何卻在光天化日之下,仗勢凌人,欺侮孤兒?”
“卿的聖賢書,怎麼讀的?”
吳安持聽著,瑟瑟發抖。
那一句:卿的聖賢書,怎麼讀的?
讓他渾身戰慄,來自宮中的重壓,猶如泰山壓頂一般,降臨在他頭頂。
這可是當今天子的質問!
你的聖賢書,怎麼讀的?
吳安持雖然不算太聰明,可也聽得懂這句質問背後隱含的潛臺詞和那些沒有問出來的問題。
聖人教誨,被卿當成什麼了?
空氣嗎?
一旦,他回答不好,立刻就是名聲盡喪!
吳安持立刻頓首再拜:“回稟官家,臣知罪!”
他還算機靈,知道這個事情,必須認錯。
而且,認錯態度得誠懇才行。
否則,一旦在宮裡面那邊,被留下了一個‘不遵聖人之教’的印象。
那他就完蛋了!
什麼前途、未來、官聲,都不要有什麼指望。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柳永柳三變。
柳永蹉跎一世,就是因為惡了宮中!
宮中很討厭他的詩詞文章。
蔡京看著趴在地上,認認真真的謝罪的吳安持,他想起了在宮中面聖時,他觀察到的那些官家的神色變化與細節。
“若是如此的話,這位權知滑州,還真是有些跋扈呢!”
“可憐那報童何辜,竟招致此禍!”
官家的聲音在他耳畔迴盪著。
跋扈!
何辜?
蔡京玩味著這兩個評語。
看向吳安持的眼神,就像看死人一般。
陪伴君前,也有些時候了,蔡京雖然經常無法跟上那位少年官家天馬行空的想法和捉摸不定的心思。
但有一點,蔡京是知道的——當今官家,愛憎分明!
而且,特別特別護犢子!
於是,蔡京展顏一笑,親自離開坐席,走到吳安持面前,溫柔的扶起了這位故宰相之子,這個他弟弟的連襟。
“吳公請起……”蔡京溫言細語的說道。
吳安持狐疑的看著蔡京。
這個福建來的福建子,是官場上出了名的變色龍。
所以,他有些拿不準,蔡京到底是什麼態度?
蔡京卻是安慰起他來:“吳公也不必憂慮。”
他對著皇城方向拱手:“官家呢,其實對吳公還是很愛護的。”
“吾面聖時,官家就說過:吳公乃是故宰相、吳正憲公之子,而吳正憲公又是先帝元輔大臣,早欲見公矣……”
吳安持聽著蔡京的鬼話,雖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