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煦回到慶壽宮的時候,太皇太后問道:“官家,開封府有事嗎?”
趙煦笑了笑,答道:“回稟太母,卻是一位入京述職的大臣在汴京城中犯了事,開封府不敢隱瞞,故而入宮稟報……”
“哦?”太皇太后點點頭,問道:“那位大臣姓甚名誰?”
汴京城的事情,能鬧到君前的,只能是重臣、元老家裡的事情。
這一點,太皇太后心裡面是有數的。
“卻是故宰相吳公之子權知滑州吳安持。”趙煦輕描淡寫的說道:“也不是什麼大事,只是權知滑州當街打了兩個報童,為開封府巡檢所獲,帶回了官衙,開封府不敢怠慢,故而上稟到孫臣這裡來了……”
“報童?”兩宮若有所思。
“嗯!”趙煦坦然一笑,坐到兩宮中間:“就是汴京新報的報童。”
“哦!”兩宮點點頭。
汴京新報,她們自然早就關注了。
偶爾無聊的時候,甚至還會看一看。
實在是這份小報上的東西,太有趣了。
且不說,那個今天贊成,明天反對,後天又開始理中客的評論員胡飛盤的樂子。
單單就是,這小報上報道的汴京各處美食、各個瓦子裡知名的遊樂之處,就讓兩位一直深居深宮的太皇太后、皇太后大開眼界。
她們還是第一次知曉,這汴京城,原來還有這許多玩樂之地。
兩宮對視一眼,向太后就在太皇太后的鼓勵下,握住趙煦的手,問道:“那六哥是怎麼處置的?”
趙煦抬起頭來,露出一個天真燦爛的笑容。
“只是小事而已!”趙煦說道:“兒已經命開封府,去將權知滑州訓斥一番……命其好生反省。”
“哦!”向太后微笑起來。
不過,在心裡面,她對那個從未謀面的吳安持,已經沒了什麼好印象。
汴京新報是個什麼情況?
向太后多少是知道的。
汴京新報的那些報童,又是什麼身世?向太后心裡面也清清楚楚。
都是孤兒!
是六哥憐憫,發了慈悲,才叫人收養起來,讓他們在汴京城裡買報為生。
此乃六哥的德政。
也是這個孩子的仁心。
那個吳安持,卻欺負到了這些人頭上。
向太后心裡面自然是不舒服的。
心裡面對吳安持多少生出了些厭棄之情。
……
吳安持大馬金刀的坐在開封府司錄參軍事的官署大廳中。
他好整以暇的抱著手,極有派頭的靜靜等候著。
等著開封府來人。
他一點也不慌,底氣十足。
甚至已經打定了主意,想要讓他離開這個地方。
非得是司錄參軍事來他面前道歉。
然後,再將那個膽敢帶他回衙的都頭,交給他處置。
嗯,就將之調滑州去守帚堤吧!
他得意的幻想著,對方跪在他面前,痛哭流涕,磕頭如搗蒜一般的請求饒命的景象。
吳安持就感覺很爽!
他正爽著的時候,官署之外,傳來了吹鼓排樂之聲。
然後,便聽到門外的吏員高呼:“天府尹駕到!”
吳安持頓時眉頭一跳。
天府尹,就是權知開封府在大宋的俗稱。
取自‘牧民天府’之意,乃是象徵著權知開封府,代替天子,牧狩京城的意思。
而如今的權知開封府,可是他連襟蔡卞的長兄蔡京蔡元長。
一個讓吳安持很不舒服的人。
“蔡元長怎來了?”吳安持有些感覺不太妙。
照道理來說,這種事情,送到開封府就已經是極限。
開封府但凡親自下場處置一下,都屬於屈尊降貴。
但現在,蔡京卻親自帶人出現了。
這不得不讓吳安持提高警惕。
於是,他連忙起身,恭恭敬敬的站起來。
蔡京,現在不僅僅是權知開封府,在今年正月後,因為當今官家出宮視政開封府,所以館閣從龍圖閣直學士,升到了龍圖閣學士,寄祿官也自從六品的朝請大夫,升為正六品的朝議大夫。
朝野都有傳說,蔡京蔡元長,未來十年,必入三省,拜為執政。
這樣一位大人物,親自來處理他的這個小案子。
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