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什麼不好的預兆。
這大宋計程車大夫們,就是這樣。
他們雖然都已經懷疑,甚至根本不相信董仲舒的天人感應理論。
但,千年來的文化影響下,事到臨頭,他們總會有些封建迷信。
甚至會故意的,尋求一些吉兆來自我安慰。
典型的例子,就是當年文彥博平貝州王則之亂。
文彥博出發前,朝廷就已經放出了風聲:文彥博的文,加上貝州的貝,就是敗字,所以文彥博必可敗王則。
這就是所謂的時代侷限性了。
千年的文化影響,不可能幾十年就能夠消除。
能夠對天人感應產生懷疑、質疑,對這些士大夫來說,已經是很不錯了。
在郭忠孝的引領下,範純仁穿過東合的迴廊,進入已經點燃了燈火通明的福寧殿。
他步入福寧殿,第一時間就看到了,一個巨大的沙盤,正在內臣們的手中,開始組裝。
而小官家,則站在旁邊,看著被組裝的沙盤。
他連忙伏地拜道:“翰林學士臣純仁,奉旨覲見,恭問陛下聖躬無恙。”
“朕無恙,學士且起來說話。”
範純仁再拜起身,然後來到了那官家身前三步之地,停了下來。
此時,那沙盤已經被組裝的差不多了。
內臣們開始,將一面面棋子,插到一個個位置上。
於是,一條條道路,一條條河流,一個個城市,一座座寨堡,開始暴露於眼前。
蘭州、熙州、會州、洮州……
溪哥城、膚公城、邈川城、青唐城、宗哥城……
更多的小旗子被插了上去。
木波、洗納、心牟、隴逋、果章、青歸……皆吐蕃大族。
甚至還有一面旗子,插到了沙盤之外,代表青海。
但還沒有結束。
更多的旗子被取出來。
右廂朝順、卓羅和南、西壽保泰……熙河路直面的西賊三個監軍司的旗子被插到了不同的位置。
接著,在這些地方,一面又一面旗子被插上去。
皆是西賊軍寨。
甚至還有河流、山川的的標識。
直到這個時候,範純仁才發現,那些旗子有著不同的顏色,這些顏色對應著不同的標識物。
比如說黑旗一般對應著山,綠旗對應著河流,紅旗則代表著城市、寨堡。
等所有的一切完成,整個熙河路,及其對應的西賊吐蕃勢力,已在眼前一覽無餘。
山川河流,道路城池,皆在眼前。
甚至,大宋軍隊的駐屯地也被標記在其上。
範純仁只覺得腦子似乎被記憶擊中。
後漢書中記載的光武帝故事,在他腦門裡嗡嗡嗡的響著——虜盡在吾目中矣!
而眼前一切,與光武帝的傳說,何其相似?
“學士……”官家的聲音在耳畔出現。
“臣在!”範純仁回過神來,看向小官家,躬身俯首。
“朕請學士來此,是想請學士,為朕介紹一下,熙河諸州寨堡……”
熙河路,自王韶開邊以來,沿著蘭州、會州一線,瘋狂構築堡壘,與西夏對峙。
這些堡壘,或建在險要之地,或卡在咽喉之所。
彼此又互為犄角,遙相呼應。
這使得整個蘭州、會州,與西賊交界的邊境地區,變成了一個刺蝟。
党項人對此一籌莫展,只能跟著大宋的節奏,也在邊境瘋狂修建堡壘。
就像過去在陝西沿邊諸路一樣。
於是,宋夏邊境,成為中古時代的築壘區。
無論大宋還是西賊,想要啃下彼此的防區,都是千難萬難。
頗有些現代大毛、二毛互啄的既視感。
只不過,大宋這邊有錢,所以修建的寨堡,堅固高大,易守難攻。
而党項人窮一點,只能在關鍵位置修建堅固寨堡,其他寨堡要麼太小,要麼太脆,只能起到警戒作用。
但,宋夏雙方瘋狂的築壘競賽,導致黃河兩岸的生態,遭到毀滅性的打擊。
大量森林被砍伐,無數草地被破壞,加上黨項人還在黃河邊,大量的墾荒、開發。
這使得黃河上游的水土流失,極為嚴重。
這也是大宋黃河始終難治的原因之一(另一個原因是北宋君臣,因為恐遼症的原因,一而再再而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