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他已心生退意。
無論如何,他從甘州帶來的三千精銳本部騎兵,不可以有損失。
這可是拽厥家的本錢!
他帶這些人來,是來這裡發財的。
不是給梁乙逋建功立業的炮灰!
可他對面的使者卻根本不管他面臨的困難。
強硬的要求他,必須堅持攻擊大順城築壘區,為定西城的大戰,吸引宋軍環慶路的主力。
防止其與涇原路宋軍,支援定西城方向。
拽厥嵬名越想越氣憤。
於是,他乾脆對使者道:“韋州糧草,接應不上來,我軍頓兵大順城、懷安鎮,一旦側翼的石州祥佑監軍司為南蠻所破,我恐靈州有失!”
當年南蠻五路伐夏,對大白高國威脅最大的,就是從鄜延路殺出來的種鄂大軍。
一路橫掃千軍連破堅城,突破數條防線,直接殺穿了大半個大白高國,打到了靈州。
要不是南蠻的那個外戚相助,現在靈州、夏州、宥州、石州恐都非大白高國所有。
整個橫山北麓也將落入南蠻手中。
如此,大白高國亡國不遠!
使者道:“韋州監軍司,已經盡力籌集糧草了。”
“再者,駙馬背依金湯、白豹等寨,進退自如,有何憂懼?”
宋夏兩國在環慶路所在的地區,一直是針鋒相對。
兩國邊境,密密麻麻的築壘區,使得任何一方,都很難突破另一方的防禦。
以金湯、白豹、後橋三寨為核心的西夏築壘區,雖比不上宋庭的大順城、懷安鎮築壘區。
但只要兵力充足,也足以讓進攻的宋軍,遭受巨大損失。
拽厥嵬名看著對方:“可我憂心石州祥佑監軍司,不是南蠻的對手!”
“國相能保證,石州祥佑監軍司,能敵住南蠻鄜延路的攻勢?”
鄜延路坐鎮的可是南蠻有數的悍將——劉昌祚!
其帶的兵馬,更是南蠻大將種諤帶出來的悍勇之兵。
沒有人敢去捋虎鬚。
所以,這次梁乙逋的部署,其他各方,都是主動進攻宋境。
只有兩個地方,只要求守住。
一個是左廂神勇監軍司,一個就是石州祥佑監軍司。
於是,梁乙逋親自出面,請出了兩位宿將,分別前往左廂神勇監軍司與石州祥佑監軍司坐鎮。
出任左廂神勇監軍司的是宿老名將,鎮守於黑山威福監軍司的嵬名諒明。
看名字就知道了,這是嵬名家的宗王。
而且是和兀卒血脈很近的宗王!
其祖上就是太祖之弟李繼瑗!
其與毅宗(李諒祚)是同輩,鎮守黑山威福監軍司已有三十年,用兵老辣,穩重。
他也是梁氏在嵬名家內部的鐵桿盟友。
嵬名諒明是堅決反對毅宗改制、漢化的嵬名家實權人物。
所以梁氏一上位,就得到了嵬名諒明的支援。
其與老國相關係密切,老國相生前,嫁女與其子,又叫現在的國相梁乙逋娶了嵬名諒明的女兒。
所以,梁乙逋一請,嵬名諒明就已六十歲的高齡,帶兵前往左廂神勇監軍司接掌。
但石州那邊,請去的宿老名將,卻是從瓜州那邊調過去的梁乙興。
這位是梁乙埋的族弟,被梁乙埋安排在瓜州,靠著刷回鶻人的人頭出的名。
含金量和嵬名諒明不可同日而語。
拽厥嵬名現在是真的擔心,自己的側翼,被宋軍突破。
若是如此,鄜延路宋軍就可以直取無定河,包抄他的後路。
到那個時候,他就有家回不得。
劉昌祚做得到嗎?
答案很顯然——只要他能打穿石州,這種事情對他而言輕而易舉。
對拽厥嵬名來說,兵敗不可怕。
可怕的是,他帶來的這三千本部精銳,若都折在這裡。
拽厥家就可能要被除名。
甘州老家的族人,必會將他撕碎!
使者抬起頭,直勾勾的看向他,眼中隱含著怒火:“駙馬這是不相信我梁家人的實力嗎?”
梁乙興是國相的叔父,也是梁家的老將。
拽厥嵬名質疑梁乙興,等於質疑梁氏。
而這位使者,正好也姓梁。
拽厥嵬名低下頭去:“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