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年輕人。
不止學問、人品和才華。
還有家世!
範祖禹是範縝的族人,從小喪父,被族叔祖範縝帶在身邊親自教育撫養長大的。
“純甫啊……”文彥博走過去問道:“司馬十二還在傷心?”
“文太師……”範祖禹上前拱手而拜,低著頭道:“相公與大行皇帝,實乃君臣相處之典範,大行皇帝之遇相公,可謂盡心盡力,無微不至,以國士待之也!”
“如今,大行皇帝驟然駕崩,相公哀不自勝,在所難免!”
文彥博嘆了口氣。
他當然知道,司馬光對那位駕崩的陛下,有著非常特殊且極其複雜的感情。
一方面,那位陛下重視司馬光,以其為社稷大臣、國家柱石看待。
而且,那位陛下對司馬光立志要修《資治通鑑》的事情,極為支援。
不僅僅親自為之作序,又欽賜書名。
更將皇宮大內所藏的歷代珍貴史料賜給司馬光,作為修書的參考。
前前後後,一共賜下不少於兩千三百卷各類孤本、珍品。
同時,資治通鑑書局的全部經費、開支,都是那位陛下親自下詔賜給的。
十幾年來,只有多賜,從未短少一文。
可以說沒有那位陛下的全力支援,就憑司馬光,是不可能在短短十幾年裡,就將資治通鑑這樣的鴻篇巨著修成!
那位陛下對司馬光的種種包容、恩典,無論放在那個朝代,都只能用‘天恩浩蕩’來形容。
是標準的‘禮遇國士’的待遇。
依著儒家士大夫的價值觀和聖人教誨。
君以國士待我,必以國士報之!
可另外一方面,那位陛下,卻怎麼都聽不進司馬光的勸諫。
不獨如此。
那位陛下為了推行新法,還將大批反對的君子人物,全部貶出了京城。
以至於,京師之中,竟沒有反對者的立足之地!
這就讓司馬光,無法接受。
聖君在朝,本當廣開言路,聽天下之論,奈何獨信一人?
“老夫去勸勸他!”文彥博說著,越過了範祖禹,直接推開了廂房的門。
便聽到了,在廂房裡,一個極為壓抑,卻又悲愴的抽泣聲。
文彥博循聲看去,看到了在廂房裡間,老淚縱橫的司馬光。
他走過去,輕聲說道:“君實啊……老夫當年,也和君實一樣哭過……”
那是仁廟駕崩的時候。
“但,後來老夫轉念一想,大行皇帝不幸奄棄天下,可他還留下了江山社稷,交託在我輩士大夫手中!”
“老夫怎能消沉?當為天下振作!”
“君實,汝可比老夫、韓魏公還有富韓公的命道要好得多!”
“如今,天子雖然不幸晏駕,可少主在朝,新君已然嗣位,社稷有後矣!”
“君實若是大行皇帝之忠臣,此刻就該止住哭聲,立刻回去收拾行囊,赴闕面聖!”
“難道還有比,輔佐少主,梳理天下大事,撥亂反正,收拾天下人心,更好的報答大行皇帝恩遇的事情嗎?”
司馬光聽著,自然知道,文彥博說得對。
大行皇帝不幸,已奄棄天下。
少主在朝,人言聰俊仁聖,儼然頗有祖宗儀態。
年僅八歲,已可讀春秋,已能明禮法,知尊卑之教。
孝順太母,親近母后。
孺慕父皇帝,親筆抄佛經。
登基之時,為群臣擁戴,依然能條理清楚。
汴京人言:官家頗具仁廟遺風!
司馬光這些日子在這資聖禪院,不斷聽到那位少主的種種傳說。
他也因為這些訊息而不斷振奮。
尤其是,當司馬光得到了韓忠彥、王存等人的書信通報,確認了種種傳言,確鑿無疑。
他內心的振奮和喜悅是難以抑制的。
對士大夫來說,沒有什麼事情,比得上致君堯舜上。
假若有。
那就是在自己的輔佐下,天子為堯舜!
而少主,完美契合了司馬光的理想模板。
聰俊仁聖,少年早慧,八歲讀春秋,較之漢明帝也沒有遜色之處。
雖居深宮,猶明禮法之教,知上下尊卑之別。
更能闡發聖人微言大義,作寬厚仁恕之見。
如此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