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淡黃色的陽光。
蘇妍兒抹了抹眼角的淚。
然後,就看見從大門外拄著柺杖進來的手裡提著一坨鐵的男人,穿著那黃色的薄的長袖衣服,蘇友天將手中從工廠裡換下來的破舊發動機的部分提回了家。
提回來仍在院子的一個角落裡,隔著距離,他看見站在窗前的蘇妍兒,穿著一件白色的外套,頭髮挽起。
然後蘇友天那褐色的眸子忽而一怔,那一刻,他彷彿又從蘇妍兒那張臉上看出了秦榆中的影子,一瞬間,彷彿又想起跟榆中曾經在一個戰壕裡的日子,一起吃,一起住,其實,蘇妍兒的嘴巴和臉型長的很像秦榆中,眉毛也有點像,另外一半應該長的像她母親吧。
其實蘇妍兒的母親,就算是蘇友天都沒有見過什麼面,也不知道秦榆中什麼時候談上的。
秦榆中這個人,性格外向,喜歡結交朋友,性格一向很豪爽,只是對蘇妍兒的母親,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幾乎不怎麼透露,直到蘇妍兒母親去世那天,輔導員一臉嚴肅的將在營帳裡的秦榆中叫出去。
其實軍營裡那時並不反對談戀愛,只是不要太出格,只是,根本沒有女兵,一些人當兵當了幾年物件還沒處過呢,像蘇友天這種,就是被家裡叫回去,相了一次親就將婚事兒定了,一年後就有了孩子。
孩子就是劉榮一個人在農村帶。
而秦榆中這個男人也算有本事兒,在軍營裡面就勾搭了個,只是女方身份並不公開,又比較低調,那時談個戀愛其實都是在人前躲躲藏藏的,那時不開放,保守,所以,沒見過蘇妍兒的母親,蘇友天也不知道那是來頭。
只是,想想現在的蘇妍兒,他還是愧疚的多。
如果不是秦榆中,他那裡還有命站在這裡,秦榆中明知道自己還有幾個月的孩子,在千鈞一髮自己還是捨己為人,他的恩情,他永生難忘,也正是如此。不管劉榮怎麼反對。
他還是堅持供蘇妍兒上大學,還是讓她享有容林有的一切的東西。
但是,他也知道,對蘇妍兒,他有的只是情分,而不是感情,那種養父對養女的感情。
他養她這二十多年,只是在還人情債,那樣能讓自己心安。
想著,他拄著柺杖一步一步朝著中堂走去。
蘇妍兒明顯也看見蘇友天拄著柺杖走過來,然後看他看她的臉色有點陰鬱。
“你回來了——!”
蘇友天進屋後看她一眼,跟她說著話,而自己放了柺杖在桌邊吃力的坐了下來。
“嗯。!”
蘇妍兒知道他問這句話就知道對她沒有惡意,然後半轉了身子,回答了他。
“剛才你在哭——”
他剛在門口看見她在默默抹淚,只是隔的距離遠,他沒開口,什麼都沒說。
“我在想我父親是什麼樣的人——”
蘇妍兒垂了手,站在他面前,語氣有點寥落。
“以前我從來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
因為她以前沒有覺得這麼無力過。
一直都知道自己是孤兒,最多是缺少關愛,不被人重視,但是,卻不想被人欺負
因為這句話,蘇友天的眼中的光閃了下,很快將視線挪到別處。
而蘇妍兒也注意到了蘇友天眼眸裡突然閃過的那一抹不自然的光,她閉嘴不再問了。
*
“哎,老頭子,你回來了,我看見隔壁那家媳婦生了娃,滿月了那會在門口發紅蛋,我剛出去,拿了兩個回來——”
本來還比較沉靜的氣氛突然就被人打斷了。
然後抬頭就看見一個人影從院中踮著腳飛快的跨了過來,然後劉榮的步子有點誇張,臉上更是喜笑顏開的,臉上擠出幾條深深的溝壑出來。
跨進中堂的門時,蘇妍兒似乎覺得迎頭迎上了一股風。
然後就看見劉榮手中捏著的兩個染了色的紅雞蛋。
*
然後一撇到旁邊的蘇妍兒,劉榮的臉色明顯就僵了下。
然後嫌棄的翻了一個白眼。
這種態度,跟對剛才蘇友天的態度判若兩人,蘇妍兒甚至有一種錯覺,覺得她這二十多年白活了,不知道人的臉還能變的這樣快。
劉榮嫌棄的看了眼旁邊的蘇妍兒之後,然後身子一頓,忽然,蘇妍兒又看見劉榮突然對她滿臉笑意了起來。
就只因為這一笑,蘇妍兒覺得自己全身寒毛都唰唰塑了起來。
連蘇友天都為劉榮的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