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一點。當時警方有種奇怪的說法,也許有根據,要是可信的話,勒?卡布克就是鐵牙。事實是,自從勒?卡布剋死了以後便不再有人提到鐵牙了。鐵牙的下落毫無線索可尋,他好象一下子便和無形的鬼物融為一體了。他的生活曖昧不明,他的結局漆黑一團。
全體起義者對這件處理得如此迅速,結束得也如此迅速的慘案都還驚魂未定時,古費拉克看見早上到他家去探聽馬呂斯訊息的那個小夥子,又回到了街壘裡。
深夜跑來找那些起義的人,這孩子好象既無畏懼,也無顧慮。
第十三卷馬呂斯進入黑暗
一 自卜呂梅街到聖德尼區
先前在昏黃的暮色中喊馬呂斯到麻廠街街壘去的聲音,對他來說,有如出自司命神的召喚。他正求死不得,死的機會卻自動找來,他正敲著墓門,而黑暗中有一隻手把鑰匙遞給了他。出現在陷入黑暗的失意人眼前的陰森出路是有吸引力的。馬呂斯扒開那條曾讓他多次出入的鐵條,走出園子,並說道:“我們一同去吧!”
馬呂斯已經痛苦得發瘋,不再有什麼自己的見解,經過兩個月青春和愛情的陶醉,他已完全喪失了掌握自己命運的能力,已被失望中的種種妄想所壓垮,他這時只有一個願望:早早一死了之。
他箭步往前飛奔。剛好他身上帶有武器,即沙威的那兩支手槍。他自認為見過一眼的那個小夥子,到街上卻不見了。離開卜呂梅街,馬呂斯走上林蔭大道,穿過殘廢軍人院前的大廣場和殘廢軍人院橋、愛麗舍廣嘗路易十五廣場,來到了裡沃利街。那裡的商店都還開著,拱門下面點著煤氣燈,婦女在商店裡買東西,還有人在萊泰咖啡館裡吃冰淇凌,在英國點心店裡吃小酥餅。只有少數幾輛郵車從親王旅館和默里斯旅社賓士而出。
馬呂斯經過德樂姆通道踏入聖奧諾雷街。那裡的店鋪門都關了,商人們在半掩的門前談話,路上還有行人來往,路燈還亮著,每層樓的窗子裡,和平時一樣,都還有燈光。王宮廣場上還有馬隊。
他沿著聖奧諾雷街往前走。走過王宮,有光的視窗逐漸稀少,店鋪已關緊了門,不再有人在門口聊天,街越來越暗,而人卻越來越多。路上行人現在已是成群結夥的了。人群中沒有人談話,卻能聽到一片低沉的嗡嗡耳語之聲。
在枯樹噴泉附近有些“聚會”,一夥一夥神情鬱悶的人停在行人來往的路上不動,有如流水中的磐石。到了勃魯維爾街街口,人群已不再向前。那是實實匝匝一堆低聲談論著的群眾,緊湊密集,無隙可通,推擠不動,無法穿透。裡面幾乎沒有穿黑衣服戴圓邊帽的人。都是些穿罩衫、布褂、戴鴨舌帽、頭髮蓬亂豎立、面色如土的人。這一大群人在夜霧中暗暗浮動著。他們的耳語有如風雨之聲。雖然沒有人走動,卻能聽到腳踩泥漿的聲音。在這堆人更遠一點的地方,在魯爾街、勃魯維爾街和聖奧諾雷街的盡頭,只有一扇玻璃窗裡還有燭光。在這些街道上,還可以看見一行行零零落落、漸次稀少的燈籠。那個時代的燈籠就象是吊在繩子上的大紅星,它的影子投射在大街上,象個大蜘蛛。在這幾條街上,不是沒有人。那兒有一簇簇架在一起的步槍,有晃動的槍刺和露宿計程車兵。誰也不敢越過這些地方去滿足好奇心。那兒是交通停止,行人留步,軍隊起程的地方。
馬呂斯無所希求便也就無所畏懼。有人來喊他,他便該去。他想盡辦法,穿過人群,穿過露宿計程車兵,避開巡邏隊,避開崗哨。他繞了一圈,到了貝迪西街,朝著菜市場走去。到布林東內街轉角處,已經沒有燈籠了。
他穿過人群密集的地區,越過了軍隊佈防的前線,到了一個可怕的地方。沒有一個過路的人,沒有一個兵,沒有一點光,啥也沒有,孤零零,冷清清,夜深沉,叫人好不心悸。走進一條街,就象走進了一個地窖。他繼續前行。
走了幾步,有人從他身邊跑過。是個男人?是個女人?是幾個人?他答不上。跑過去便不見了。
繞來繞去,他繞進了一條小衚衕,他想那是陶器街。在這小衚衕的中部,他撞在一個障礙物上。他伸手一摸,是一輛翻倒了的小車;他的腳感到處處是泥漿、水坑、分散各處而又成堆的石塊。那裡有一座已經動手建立,隨後又放棄了的街壘。他踏過那些石塊,到了壘址的另一側。他靠近牆角石,摸著房屋的牆壁往前走。在離廢址不遠的地方,他好象看見他面前有什麼白色的東西。走近了,才看清那東西的形狀。原來是兩匹白馬,早上博須埃從公共馬車上解下來的白馬,它們在街上游蕩了一整天,結果到了這裡。這兩匹馬帶著那種隨遇而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