陣,又說道:“在梅恩側門,有些雲石製造工人、畫家、雕刻工場的粗坯工人。那是一夥勁頭極大的自己人,但是有點忽冷忽熱。我不瞭解他們最近出了什麼事,他們想到別的事情上去了。他們冷下來了。有空就打骨牌。應當儘快去和他們談談,並且透徹地談談。他們聚會的地點在利什弗店裡。從中午到一點,可以在那兒遇見他們。這一爐快熄滅的火非打些氣不可了。我本來想把這事交給馬呂斯去辦,這人心亂,但還是個好人,可惜他不再來這裡了。我們非得派個人去梅恩側門不可。可沒有人了。”
“還有我呢?”格郎泰爾說,“我不是在這兒嗎?”
“你?”
“我。”
“你,去教育共和黨人!你,去用主義鼓舞冷卻了的心!”
“為什麼不?”
“你也能做點象樣的事嗎?”
“我的確潦潦草草有這麼一點雄心大志。”格郎泰爾說。
“你一點信仰也沒有。”
“我信仰你。”
“格郎泰爾,你願為我幫個忙嗎?”
“幫任何忙都可以。替你擦皮鞋都行。”
“那麼,請你不要管我們的事。去喝你的苦艾酒吧。”
“你太不識抬舉了,安的拉。”
“你會是去梅恩側門的人!你會有這能耐!”
“我有能耐走過格雷街,穿過聖米歇爾廣場,從親王先生街斜穿過去,進入伏吉拉爾街,走過加爾默羅修道院,轉到阿薩斯街,到達尋午街,把軍事委員會拋在我身後,跨過老瓦廠街,步上大路,沿著梅恩大道走去,越過側門,井走進利什弗店裡去。我有能耐於這些。我的鞋就有這能耐。”
“你也大約認識利什弗店的那些同志嗎?”
“不多。我們談話都是‘你,來‘你,去的罷了。”
“你打算和他們說些什麼呢?”
“談羅伯斯庇爾呀,這還用問!談丹東。談主義。”
“你!”
“我。你們對我大不公道了。我來了勁以後,可一點也不會含糊,我讀過普律多姆①的著作。我知道《民約》②。我能背誦我的《二年憲法》。‘公民的自由終止於另一公民自由的開始。’難道你以為我是個傻瓜嗎?我抽屜裡還有一張舊指券③呢。人的權利,人民的主權,見鬼吧!我甚至有點阿貝爾①。主義的傾向。我還可以一連六個鐘頭,手裡拿著表,翻雲覆雨地大談一通。”
“嚴肅點。”安的拉說。
“我本來是一本正經的。”格朗泰爾園答說。安的拉思考了幾秒鐘,作出了一個下定決心的手勢。
“格郎泰爾,”他沉重他說,“我同意讓你去試一試。你去梅恩側門就是。”
格朗泰爾本來佐在挨近纓尚咖啡館的一間帶傢俱出租的屋子裡。他走出去,五分鐘後,又回來了。他回家去收拾了一下,穿上了一件羅伯斯庇爾式的背心。
“紅色的。”他走進來,眼睛盯著安的拉說。接著他便一巴掌猛地打在他自己的胸膛上,按住那件背心鮮紅的兩隻尖角。
他又走上去,湊在安的拉的耳邊說:
“你放心。”他抓起他的帽子,猛扣在頭上,走了。
十五分鐘過後,繆尚咖啡館的那間後廳已經走空。ABC的朋友們社的成員全都各走一處,去幹自己的事了。負責苦古爾德社的安的拉最後才走。艾克斯的苦古爾德社的成員有一部分那時已來到了巴黎,他們常在伊西平原上一處廢棄了的採石場開會,在巴黎,這種廢棄了的採石場本是很多的。
安的拉一面朝這聚會的地方走去,同時也全面思考著當時的勢態。形勢的嚴重是顯而易見的。事態有如某些潛伏期中的社會病所呈現的症狀,當它笨重地向前推進時,稍稍出點岔子就能阻擋它的進展,攪亂它的步伐。這便是由摧毀和建設產生的一種現象。安的拉展望前程,在未來幽暗的下襬裡面,隱約望見了一種恍榴閃光的晃盪。誰知道?也許機會臨近了。人民再度執掌大權,何等美好的景象!革命再次莊嚴地擁有法蘭西,並且對人類說:“且看明日更加輝煌!”安的拉心中感到高興。爐膛正在燒起來。這時,安的拉那一小撮火藥似的朋友正奔赴巴黎各處。他有公白飛的透徹的哲學辯才,弗以伊的世界大同的熱情,古費拉克的幹勁,巴阿雷的笑聲,讓?勃魯維爾的苦悶,若李的見低,博須埃的誇張飛揚,這一切,在他頭腦裡形成一 種從四面八方同時引起大火的電光。人人都在做事。效果一定會隨毅力而來。前景可觀。這又使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