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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部分

①“我愛你”,原文為英文 I love you。

七 幸福中依稀能辨的夢之餘波

這對情人天天相見。珂賽特和割風先生一同來。“事情顛倒過來了,”吉諾曼小姐說,“未婚妻親自上門來讓情人追求。”但馬呂斯病後需要療養,所以養成了這個習慣,同時也是因為受難修女街的沙發椅比武人街的草墊椅在促膝談心時更加舒適,所以把她給留住了。馬呂斯和割風先生相見不交談,這好象是有了默契似的。女孩子都得要有一個年長的人陪伴,沒有割風先生,珂賽特就不可能來。對馬呂斯來說,割風先生是珂賽特來的條件。他接受了。當馬呂斯把關於改善全民生活的政治問題含混不清擺在桌上談論時,他們相互比說簡單的“是”或“不”稍稍多說了幾句。有一次,關於教育問題,馬呂斯認為應該是免費和強迫性的,應以各種方式使人人受教育,如同得到空氣和陽光一樣,一句話,要使全民都能受教育,這時他們的看法一致了,並且相互間幾乎象是在進行交談了。馬呂斯這時注意到割風先生很會說話,在一定程度上談吐甚至是高雅的。可是其中好象還缺乏點什麼。割風先生缺少某種上流社會紳士所具有的東西,但有些地方又有所超越。

在馬呂斯的內心和思想深處,對這個僅僅是和氣而又冷談的割風先生,有著各種沒說出的疑問。有時他對自己的回憶發生懷疑。在他的記憶裡有個窟窿,一個黑暗的地方,一個被四個月的垂死掙扎掘成的深淵。很多事消失在裡面了。他甚至問自己在街壘裡,是否真的見到了這樣一位嚴肅而又鎮靜的割風先生。

再說過去種種事物的出現和消隱,並不是他思想裡唯一感到驚奇的。不要認為他已擺脫了回憶的一切困擾,這些困擾,儘管在快樂之際,儘管在心滿意足之際,也會使我們憂傷地回顧從前。不回顧消逝了的昨天的人是沒有思想和情感的。有時候馬呂斯兩手托腮,於是騷亂而又模糊的往事就在他腦海深處掠過。他又見到馬白夫倒下去,他聽見伽弗洛什在槍林彈雨中唱歌,唇下又感覺到愛潘妮冰冷的額頭;安灼拉、古費拉克、讓?勃魯維爾、公白飛、博須埃、格朗泰爾,所有他的朋友在他面前站起來又幻滅了。所有這些寶貴的、苦痛的、勇敢的、可愛的或悲慘的人是夢中之影還是真的存在過的?暴亂把一切都捲入了它的煙霧之中。這些朝氣蓬勃的人都懷有偉大的抱負。他暗自發問,他在思索,消逝了的往事讓他頭暈目眩。他們究竟在哪裡呢?難道真的都死了嗎?在黑暗中的一次跌倒,除他一人之外,就把一切都帶走了。他感到所有這一切好象都消隱在劇院的一塊幕布後面。生活中有著類似的幕落的場景。上帝又轉到下一幕去了。

他自己還是原來的那個人嗎?他原是窮苦的,但現在已變成富有的;他原是被遺忘的,現在卻有一個家了;他原是絕望的,現在就要和珂賽特結婚了。他感到自己穿過了一座墳墓,進去時是黑的,出來時卻成白的了。這座墳墓,別人都留在裡面沒能出來。有時這些過去的人,重新回來並出現在他眼前,圍著他,讓他沮喪;於是他想到珂賽特,心情恢復了平靜。惟有這一 幸福才能消除這種災難般的印象。

割風先生幾乎也處在這些消失的人中。馬呂斯對於街壘中的割風先生是否就是眼前這個有血有肉、莊重地坐在珂賽特旁邊的割風先生,始終猶豫著不敢確信。第一割風可能是他在昏迷之際的噩夢裡出現而後又幻滅了的人物。此外他倆的性情太不一樣,馬呂斯不可能向他說出問題,也不曾想過要這樣做。我們也已經指出過這一特殊的細節。

兩個人有個相同的秘密,而這也象一種默契一樣,兩人並不就這個問題交談,而這也並非象人們所想的那樣很罕見。

只有一次,馬呂斯試探了一下。他在談話中故意提到麻廠街,於是向割風先生轉過身去問道:“您認識這條街吧?”

“什麼街?”

“麻廠街。”

“這一街名我毫無印象。”割風先生回答他時語氣非常自然。他的回答是涉及街名,而非涉及街道本身,馬呂斯覺得這更說明問題。

“無疑的!”他想道,“肯定我做過亂夢。這只是我的一種錯覺。那不過是個與他相似的人。割風先生並未去過那裡。”

八 兩個無法找尋的人

狂歡的日子雖使人銷魂,但一點也不能抹去馬呂斯心中的其他掛慮。婚禮正在準備,在等待佳期來臨之際,他在設法對往事作艱苦而又審慎的探查。他在許多方面都應當感恩,為他的父親感恩,也為他自己感恩。一個是德納第,還有那個把他送回到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