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回獄後就咳嗽,這樣便使醫藥開支增加了。第三:跟蹤一個可疑的人時,在一定的距離要有接替的警察,這是好的,但在重要的場合,至少要有兩個警察相互接應,因為如遇到某種情況,一個警察在工作中表現軟弱,另一個則可監視他和替代他。第四:不能理解為什麼要對瑪德欒內特監獄作出特別規定,禁止犯人有一張椅子,付出租費也不准許。
第五:在瑪德欒內特監獄食堂的視窗只有兩根欄杆,這樣女炊事員的手就可能讓犯人碰到。
第六:有些被拘押者,被人稱作吠狗的,他們負責把其他被拘押者叫到探監室去,他們要犯人出兩個蘇才肯把名字喊清楚。這是種搶劫行為。第七:在紡織車間,一根斷線要扣犯人十個蘇,這是工頭濫用職權的行為,斷線對紡織品無損。
第八:拉弗爾斯監獄的訪問者要經過孩子院才能到埃及人聖瑪麗接待室,這件事不妥。
第九:我們的警署的院子裡,確實每天都能聽到警察在談論司法官審問嫌疑犯的內容。警察應是神聖的,傳播他在預審辦公室裡聽到的話,這是嚴重的違紀行為。
第十:亨利夫人是一個正派的女人,她管理的監獄食堂十分清潔,但讓一個婦女來掌握秘密監獄活板門的小視窗則是錯誤的。這和文明大國的刑部監獄是不相稱的。
沙威用他最靜穆的工整的書法寫下了這幾行字,不遺漏一個逗號,下筆堅定,寫得紙在重筆下吱吱作響。在最後一行的下面他簽上了名字:①苦役犯戴綠帽。
沙威
一級偵察員於沙特雷廣場哨所
一八三二年六月七日凌晨一時許
沙威吸乾紙上的墨跡,象書信一樣把紙摺好、封好,在背面寫上“呈政府的報告”,並把它放在桌上,就走出哨所。那扇有鐵柵欄並鑲了玻璃的門,在他身後關閉了。他又斜穿過沙特雷廣場,回到河岸邊,機械而準確地回到那才離開了一刻鐘的老地方。他用臂肘以同樣的姿勢靠在原先的石面欄杆上,就象沒有離開過一樣。黑暗幽深,這是午夜後墳墓般陰森的時辰,一層烏雲遮住了星星。天上是陰沉沉的厚厚的一層。城裡的房屋已燈火盡熄,也沒有過路者;目光所及之處的路上和岸邊都空無人影;聖母院和法院鐘樓好象是黑夜勾勒出來的輪廓。一盞路燈照紅了河岸的邊石,那些橋的影子前後排列著在迷霧中都變了形,雨使河水上漲。沙威憑靠的地方,我們還記得,正在塞納河流急流的上方,可怕的漩渦就筆直在它下面,漩渦旋開又旋緊,形成了一個無休止的螺旋形。
沙威低下頭,望了望。一片漆黑,什麼也看不清。聽得見浪花聲,但見不到河流。偶爾,在這使人暈眩的深淵處出現一線微光,模模糊糊,象蛇一 樣蜿蜒。水就有這種魔力,在烏黑的夜裡,不知從哪兒得到光線,並使它變成水蛇。光線消失了,一切又變得模糊不清。無邊遼闊的天地好象在這裡開了一個口子,下面的不是水而是深谷,河的堤壩陡峭,模糊難辨,與水氣相混,忽又隱而不見,象無限空間中的絕壁一般。
什麼也看不見,但能感到水那含有敵意的陰冷之氣和乏味的石頭的潮氣。一陣惡風從深淵中直衝上來。能想象而看不到的河流的上漲,波濤淒涼的嗚咽聲,高大陰慘的橋拱,在想象中掉進了這憂鬱的虛空之中,整個陰影都佈滿了恐怖的幻象。
沙威怔怔地呆了幾分鐘,望著這個黑暗的洞口,他好象在專心凝視著前面的虛空。水聲汨汨,忽然他脫下帽子,放在石欄邊上,片刻後,一個黑色的高大人影,站著出現在欄杆上方,遠處遲歸的行人可能把他當作鬼怪,這人影俯身塞納河上,繼又立起身子,筆直地掉進了黑暗中。“撲嗵”落水的低沉的聲音立即傳來,只有地獄才知道這個消失在水中的黑影劇變的隱情。
第五卷祖孫倆
一 於重見一棵釘有鋅皮的樹之處
在我們敘述的事過後不久,蒲辣禿柳兒老頭遇到了一件使人震驚的事。蒲辣禿柳兒老頭是孟費郿地方的養路工,在本書陰暗的部分我們曾多少見到過他。讀者大概還記得,蒲辣禿柳兒是一個幹著多種曖昧勾當的人,他打石塊,同時在大路上搶劫過往行人。這個人既是挖土工又是強盜,他有一個幻夢,他堅信在孟費郿森林裡有人埋藏了財寶,他希望有那麼一天能在某棵大樹腳下掘到寶藏;目前,他只是在行人的口袋裡肆意搜刮。
可是,現在他也小心謹慎了。他不久剛僥倖脫險。我們知道,他和一夥強盜在容德雷特破屋中一同被捕。惡癖也有益處,酗酒救了他,始終沒有查清他在那兒究竟是搶人的還是被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