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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部分

提防點。”

“走吧。”冉阿讓說。

“你剛才說的是割風,武人街?”

“七號。”沙威小聲重複了一聲:“七號。”

他重新扣好大衣,使兩肩筆挺,恢復軍人的姿態,向後轉,雙臂交叉,一隻手托住腮,往麻廠街走去。冉阿讓目送著他。走了幾步,沙威又折了回來,向冉阿讓喊道:“您真叫我煩透了,還不如殺了我。”沙威自己也沒有留意,他已不用再用“你”對冉阿讓說話了。

“您走吧。”冉阿讓說。沙威緩步離去,片刻後,他在佈道修士街的街角拐了彎。當沙威已看不到了,冉阿讓向天空開了一槍。他回到街壘裡來,說:“幹掉了。”當時的情形是這樣的:馬呂斯忙於外面的事,顧不上注意裡面,在這之前還沒有仔細瞧瞧捆在地下室裡頭黑暗中的密探。

當他在日光下看見他跨過街壘去死時,這才認了出來。一個回憶突然在他腦中閃過。他記起了蓬圖瓦茲街的偵察員,這人曾給過他兩支手槍,就是他目前正在街壘中使用的,他不僅想起了他的相貌,而且還記起了他的名字。這個回憶象他的其他思想一樣是恍恍惚惚的,他不能肯定,因而在心裡自問:“他不就是那個對我說過叫沙威的警務偵探嗎?”也許還來得及由他出面說一下情?但首先要知道究竟是不是那個沙威。

“安灼拉!”

“什麼?”

“那人叫什麼名字?”

“哪個人?”

“那個警察。你知道他的名字嗎?”

“當然知道。他對我們說了。”

“叫什麼?”

“沙威。”馬呂斯豎起了身子。這時正聽見一聲槍響。

冉阿讓回來喊著:“幹掉了。”

馬呂斯憂鬱的心裡打了一個寒顫。

二十 死者有理,活人無情

街壘中的困獸之鬥即將展開。一切都使這至高無上的最後時刻有著悲劇性的莊嚴:空中千萬種神秘的爆破聲,在看不見的街道上移動著的密集的武裝隊伍的聲息,騎兵隊斷斷續續的賓士之聲,前進的炮兵部隊發出的沉重的震動聲,齊射的槍聲和大炮聲在迷宮般的巴黎上空迴盪,戰爭的金黃色煙雲在屋頂上升起,一種難以言喻的有點駭人的怪叫聲從遠處傳來,遍地可怕的火光,聖美里的警鐘此刻已變成嗚咽聲,溫和的季節,陽光和浮雲點綴著燦爛的青天,點綴著絢麗的時光以及令人恐怖的死氣沉沉的房屋。

從昨晚開始,這兩排麻廠街的房屋已變成兩堵牆,兩堵不讓人接近的牆,門窗緊閉,百葉窗也關著。

在那個時代,和我們現在的情況大不相同,當老百姓認為國王賜予的憲章或立法政體這種局面歷時太久,要求結束時,當普遍的憤怒散佈空中,當城市允許掘去它的鋪路石,當起義者向市民輕輕耳語,把口令私下相告而聽者微笑時,這時的居民可以說是滿懷暴動情緒,他們便成為戰鬥者的助手,於是房屋和依賴房屋的臨時堡壘就友愛地結為一體。當形勢尚不成熟,當起義顯然尚未得到人們的贊助,當群眾否定這個運動時,戰鬥者就毫無希望可言了。在起義者的四周,城市變為荒漠,人心冷酷,可避難的場所都堵死了,街道成為協助軍隊去奪取街壘的掩蔽地帶。

我們不能武斷地要老百姓違揹他們自己的意願而加速向前。誰想強迫老百姓誰就要倒黴!老百姓決不聽人支配。他們會拋棄起義者,不管他們,這時暴動者便無人理睬了。一所房屋是一塊峭壁,一扇門是一種拒絕,一座建築物的正面是一堵牆。這堵牆看得見,聽得清,但就是不願理睬你。它可以半開著來營救你。不。這堵牆是個法官,它望著你而判你的刑。緊閉著門的屋子是何等陰沉,它們彷彿是已死去,其實裡面是活著的。內部的生命好象暫時停止了,但卻存在著。二十四小時以來並沒人出來,可是一個人也沒少。在這石窟中,人們來來去去,睡覺,起床,全家聚集在一起吃喝;人們擔心害怕,這害怕是件可怕的事!害怕可以使人原諒這種可怕的冷酷,害怕中夾雜著驚惶失措,就更情有可原了。有時,這種情況也會有的,懼怕會變為激情,驚駭能變成瘋狂,如同謹慎變作狂怒一樣,從而出現了這句深刻的話:“瘋狂的穩重。”極端恐懼的火焰能產生一縷陰沉的煙,那便是怒火。“這些人要幹什麼呢?他們永不知足。他們會連累和平的人們的,好象革命還不夠多一樣!他們來這兒幹什麼?讓他們自己去想法脫身吧!活該,是他們不對,自作自受,與我們無關。我們倒黴的街道被亂彈轟擊,這是幫無賴。千萬別開門。”於是房屋就如同墳墓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