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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部分

光芒照耀著她,使她機械地俯身向前;在注視這些燕子時,她幾乎不敢承認自己也同時想到了馬呂斯,這個小小的家庭,這隻公鳥和母鳥,這個母親和一群幼雛,一個鳥窩使一個處女的內心大感春意盪漾。

十一 彈無虛發,也沒傷著人

攻打的軍隊繼續射擊。排槍和霰彈輪番發射,但實際並未造成多大損傷。只有科林斯正面的上方遭了殃;二樓的格子窗和屋頂閣樓被大小子彈打得百孔千瘡,開始慢慢變形。駐守在那兒的戰士只能側身避開。再說,這也是攻打街壘的一種策略,採用疲勞戰術不斷射擊,目的是消耗起義者的彈藥,如果被圍的人回擊便中計了。一旦發現被圍者的火力弱下去,就說明子彈和炸藥沒有了,這時就可以發動突擊。但安灼拉沒有中計:街壘絕不回擊。

分隊每發一次排槍,伽佛洛什就用舌頭鼓起他的腮幫子,代表極大的蔑視。

“好吧。”他說,“把床墊撕爛。我們需要繃帶呀。”古費拉克嘲笑霰彈不中用,他對大炮說:“夥計,你太不集中了。”戰場上如同舞會之上,人們互施詭計。大概這稜堡的沉默開始讓進攻的一方猜疑了,生怕意外發生,他們覺得有必要摸清這堆石塊後面的情況,並瞭解這堵漠不關心、只捱打不還擊的牆內究竟在幹啥。起義者們突然發覺鄰近的屋頂上有一頂消防隊的鋼盔在陽光中閃爍。一個消防隊員靠在高煙囪旁好象在那兒站崗。他的視線正好直直地落到街壘裡。

“那是一個礙事的崗哨。”安灼拉說。

冉阿讓已經把卡賓槍還給了安灼拉,但他自己的槍還在。他一聲不響,瞄準那消防隊員,一秒鐘後,鋼盔被一顆子彈打中,響亮地落在街心。受驚計程車兵趕快逃開了。

另一個監視人接替了他。這是個軍官。冉阿讓又裝好子彈,瞄準新來的人,把軍官的鋼盔打下去,找士兵的鋼盔作伴去了。軍官不再堅持,很快也退了下去。他們明白了這個警告。從此沒有人敢再出現在屋頂上,他們放棄了對街壘的偵察。

“您為什麼不打死那個人?”博須埃問冉阿讓。

冉阿讓沒有回答。

十二 混亂對秩序的支援

博須埃向公白飛附耳低聲說:

“他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這是一個槍下留情的人。”公白飛說。對遙遠往事還有記憶的人知道,郊區國民自衛軍在鎮壓起義時也相當賣力。尤其在一八三二年六月的日子裡,他們頑強而無畏。當暴動使“企業”停工時,龐坦、凡都斯和古內特這些小酒店的好老闆,看到舞廳沒有顧客,就都變成了小獅子,他們犧牲自己的性命,為的是維持郊區小酒店所代表的治安。在這同時具有市儈氣息和英雄氣概的時刻,各種思潮都有它的騎士,利潤也有它的俠客。平凡的動機並未減少它在運動中的膽量。看到白銀堆減低了,銀行家就唱起《馬賽曲》。為了錢櫃,人們熱情地獻出自己的鮮血;有人以斯巴達人的狂熱來護衛小店鋪——這個極其渺小的國家的一種縮影。我們可以說,實際上這一切並無不嚴肅之處,這是社會各成分間的衝突,將來有一天會達到平衡。該時期的另一特點是無政府主義混入了政府至上主義(這是正統派的怪名稱)之中。人們都在維持秩序,但卻毫無紀律。在某一國民自衛軍上校的指揮下,戰鼓突然莫名其妙地擂起了集合令;某個上尉一激動就上了火線,某個自衛軍為了“主義”,為了自己去戰鬥。在某些危急關頭,在這些“日子”裡,大家不去請求上級的指示而憑自己的意願行事。在治安部隊裡有正宗的游擊隊員,有些人象法尼各那樣拿起武器,還有的象亨利?方弗來特那樣執筆撰文。

在這個時代,文明不幸是某些利益的集合而不是某些原則的代表,它是,或自以為是處在了危急之中。它發出緊急呼籲。每個人以自我為中心,並根據自己的想法起來防衛它,支援它,保護它;隨便一個什麼人都自以為要負責拯救社會。

有時這種熱忱發展到要處死人的地步。國民自衛軍的某個分隊,擅自組織了一個軍事法庭,在五分鐘內判決一個被俘的起義者死刑並立即執行。就是這樣一個臨時組織殺死了讓?勃魯維爾。殘酷的林奇裁判①,沒有任何一方有權去責怪對方,因為美國的共和體制就是如此行事的,同歐洲的君主政體一樣。這種私刑加上誤會就更復雜了。在某一個暴動的日子裡,有一個叫保羅—埃美?加尼埃的年輕詩人在王宮廣場被人拿著刺刀追逐,他只得躲進六 號大門洞裡。有人大聲喊:“又是一個聖西門主義者!”他們要殺死他。當時他臂下夾著一本聖西門公爵②的《回憶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