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真正實在的話,這一點便是散普麗斯姆姆突出的性格,也是她美德中的特點。她因那種無可動搖的誠信,在教會里幾乎是有口皆碑的。西伽爾教士在給聾啞的馬西歐的一封信裡談到過散普麗斯姆姆。無論我們是怎樣誠摯、忠實、純潔,在我們的良心上,大家總有一些小小的、不足為害的謊話的裂痕。而她呢,完全沒有。小小的謊話,不足為害的謊話,那種事存在嗎?說謊是絕對的惡。說一點點謊都是不行的;說一句謊話等於說全部謊話;說謊就是魔鬼的真面目;撒旦有兩個名字,他叫撒旦,又叫慌話。這就是她所想的。並且她怎樣想,就怎樣做。因此她有我們說過的那種白色,那白色的光輝把她的嘴唇和眼睛籠罩起來了。她的笑容是白的,她的目光是白的。在那顆良心的水晶體上纖塵不染。她在皈依味增爵時,便特地選了散普麗斯做名字。我們知道西西里的散普麗斯是個聖女,她是生在錫臘庫扎的,如果她願意說謊,說她是生在塞吉斯特的,就可以救自己一命,但是她寧願讓人割去她的雙乳,也不願說謊。這位聖女正和散普麗斯姆姆的心靈一模一樣。
散普麗斯姆姆在加入教會時,本來有兩個弱點,現在她已慢慢克服了;她從前愛吃甜食,喜歡別人寄信給她。她素來只讀一本拉丁文的大字祈禱書。她不懂拉丁文,但是懂那本書。那位虔誠的貞女和芳汀性情相投了,她也許感到了那種內心的美德,因此她幾乎是全心全意地照顧芳停馬德蘭先生把散普麗斯姆姆引到一邊,用一種奇特的聲音囑咐她照顧芳汀,那位姆姆直到後來才憶起那種聲音的奇特。他離開了那位姆姆,又走到芳汀的身邊。
芳汀每天等待馬德蘭先生的出現,好象等待一種暖和歡樂的光。她常向那些姆姆說:“市長先生不來,我真活不下去。”
那天她的體溫很高。她剛看見馬德蘭先生,便問他:“珂賽特呢?”他帶著笑容回答:“快來了。”
馬德蘭先生對芳汀仍和平時一樣。不過平時他只待半個鐘頭,這一 天,卻待了一個鐘頭,芳汀非常高興。他再三囑咐大家,不要讓病人缺少任何東西。大家注意到他的神色在某個時刻顯得非常沉鬱。後來大家知道那醫生曾附在他耳邊說過“她的體力大減”,也就明白了他神色沉鬱的原因。
隨後,他回到市政府,辦公室的侍者看見他正細心研究掛在他辦公室裡的一張法國公路圖。他還用鉛筆在一張紙上記了幾個數字。
二 精明的斯戈弗萊爾師父
從市政府出來之後,他走到城盡頭一個佛蘭德人的家裡。那人叫斯戈弗拉愛,變成法文便是斯戈弗萊爾,他有馬匹出租。車子也可以隨便租用。
去那斯戈弗萊爾家最近的路,是走一條行人稀少的街,馬德蘭先生住的那一區的本堂神甫的住宅就在那條街上。據說,神甫為人正直可敬,善於斷疑。正當馬德蘭先生走到那神甫住宅門前時,街上只有一個行人,那行人看到了這樣一件事:市長先生走過那神甫的住宅以後,停住腳,立了一會,又轉回頭,直走到神甫住宅的那扇不大不孝有個鐵錘的門口。他急急提起鐵錘,繼而又提著它不動,突然停了下來,彷彿在想什麼,幾秒鐘過後,他又把那鐵錘輕輕放下,不讓它發出聲音,再循原路走去,樣子急促,那情形是他以前沒有過的。
馬德蘭先生找到了斯戈弗萊爾師父,他正在家修補鞍具。“斯戈弗萊爾師父,”他問道,“您有匹好馬嗎?”“市長先生,”那個佛蘭德人說,“我的馬全是好的。您所謂好馬是怎樣的好馬呢?”
“我的意思是說一匹每天能走二十法裡的馬。”
“見鬼!”那個佛蘭德人說,“二十法裡!”
“是的。”
“要套上車嗎?”
“要的。”
“走了以後,它能有多少休息時間?”
“它總該能夠第二天又走,如果必要的話。”“走原來的那段路程嗎?”
“是的。”
“見鬼!活見鬼!是二十法裡嗎?”馬德蘭先生從衣袋裡把他用鉛筆塗了些數字的那張紙拿出來。他把它遞給那佛蘭德人看。那幾個數字是5,6,8 1。“您看,”他說,2“總共是十九又二分之一,那等於二十。”“市長先生,”佛蘭德人又說,“您的事,我可以辦到。我的那匹小白馬,有時您該看見它走過的。那是一匹下布洛涅種的小牲口。火氣正旺。起初,有人想把它當成一匹坐騎。呀!它發烈性,它把所有的人都摔在地上。大家都把它當個壞種,不知道怎麼辦。我把它買了來。叫它拉車。先生,那才是它願意幹的呢,它簡直和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