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解開那個謎,當可憐的老婦人死了之後,大家跑到那櫃跟前——按理說,也許不該跑的那麼快——開啟了櫃門。那東西找到了,它裹在三層布當中,好象一個備受呵護的祝福過的祭品盤。那是一個法恩扎①窯的盤子,上面描畫著兒個當藥劑師的孩子,手裡拿著碩大無比的注射器,在追逐一群飛著的愛神。追逐的神情姿態各不相同,但都能使人發笑。在那些小巧美麗的愛神中,已有一個被那注射器扎住了。它掙扎著,拍打著翅膀想飛走,可是那個滑稽的小丑望著它發出淫邪的笑。這情景表達的是愛情在痛苦下面屈服了。那個盤子的確是稀罕的東西,也許曾榮幸地觸動過莫里哀的創作靈感,它在一八四五年還在,存放在博馬舍林蔭大道的一家古董店裡待售。
①法恩扎(Faenza),義大利城市。
那個慈祥的老婦人生前從不接待外來的親友,“因為,”她說,“那會客室陰森森的,太悽慘了。”
十永敬會溯源
此外,我們剛才提到的那間像墳墓一樣的會客室,只是極個別的,在其他修院裡還沒有這麼嚴厲。尤其是在大廟街,老實說在屬於另一系統的那個修道院裡,那種不見光明的板窗是由慄黃色簾幕替代的,會客室也是一間裝了鑲花地板的小廳,窗上掛著雅緻的白紗窗簾,牆上掛著各種各樣的玻璃框,有一幅露出了臉的本篤會修女的畫像、幾幅油畫花卉,甚至還有一個土耳其人的頭像。
被看成法國全國最美最大並在十八世紀善良的人民口中譽為“王國一切慄樹之父”的那棵印度慄樹,正是栽在大廟街上那個修道院的園子裡的。
我們說過,大廟街上的這座修院是屬於永敬會一本篤會的修女的,那裡的本篤會修女不同於西多的本篤會修女。永敬會的歷史並不長久,沒有超過兩百年。一六四九年,在巴黎的兩個禮拜堂裡,聖穌爾比斯和格雷沃的聖約翰,聖體曾兩次被褻讀,前後兩次相差不過幾天,那種少見的讀神罪發生後全城的人都十分震驚。聖日耳曼?德?勃雷的大助理主教兼院長先生傳諭給他的全體聖職人員,舉行了一次盛大的迎神遊行儀式,那次儀式由羅馬教皇使臣主持。兩個高貴的婦人,古爾丹夫(即布克侯爵夫人)和沙多維安伯爵夫人,感到遊行贖罪還不夠。那種對“神壇上是崇高的聖體”所犯下的罪行,雖是偶然發生的,但在那兩位聖女看來,卻認不該就此算完,她們認為只有在某個女修道院裡進行“永久的敬禮”才能補贖罪過。她們倆,一個在一六 五二年,一個在一六五三年,為這虔誠的心願捐獻了大筆的錢給一個叫卡特琳?德,巴爾的嬤嬤,又名聖體嬤嬤的本篤會修女,要她替聖件努瓦系建立一個修道院,聖日耳曼修院院長梅茨先生首先允許卡特琳?德?巴爾嬤嬤建院,“約定申請入院的女子必須每年繳納住院費三百利弗,也就是六千利弗的本金,否則不許入院。繼聖耳曼修院院長之後,國王又頒發了准許狀,到一六五四年,修院的許可證和國王的准許證又一併經財務部門和法院透過批准。
這就是本篤會修女們在巴黎建立聖體永敬會的起源和法律根據。她們的第一個修道院是用布克夫人和沙多維安夫人的錢在卡塞特街“修築一新”的。由此我們明白,那個修道會不可以和西多的本篤會修女攪在一起。它從屬於聖日耳曼?德?勃雷的修道院院長,尤如聖心會的嬤嬤從屬於耶穌會會長,仁愛會的嬤嬤從屬於辣匝祿會一樣。
它與小比克布斯的伯爾納修女們也絕對是另一碼事,小比克布斯內部情形是我先前已談過的了。羅馬教皇亞歷山大七世一六五七年有過專令,允許小比克布斯伯爾修女和聖體會的本篤系的修女一樣,修持永敬教規。可是那兩個修道會並不為此而屬於同一系統。
十一小比克布斯的結局
到了王政復辟時代,小比克布斯修道院已逐漸衰弱下去了,那是它那個支系全部修道會徹底死亡的部分現象,那一支系,到了十八世紀之後,也隨著所有其他宗教組織同時進入衰敗期。靜察與禱告一樣,也是人生的一種需求,但是,它和所有一切經革命影響過的事物一樣,自己也會改變,而且將由仇視社會的進步,變化為有利於社會的進步。
小比克布斯院裡人口消失得很快,到了一八四○年,小院消亡了,住讀學校消亡了。那裡不但沒有老婦人,也沒有小女孩,老的死去了,小的又走了。真是身世飄零。
永敬會的教規嚴格到了令人心存恐懼的地步,有祈願的人裹足不前,會中人找不到後繼力量。到一八四五年,擔當雜務工作的修女還或許能夠找到幾個,至於唱詩的修女,就完全沒有了。四十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