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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開進高烏特拉(10)
樹幹豎直了,他們將樹根埋進了土坑裡。
確切講,這是豎國旗。
中國歷史上有過這樣的升旗儀式嗎?不知道,也無需知道。激動的心告訴他們,五星紅旗已經升起在1999年“愛爾納·突擊”的大本營――高烏特拉。
其他國家只把國旗繫到樹尖就算完事。中國軍人不一樣,正經八百地搞升旗儀式。營地裡的人全被吸引了過來。愛沙尼亞電視臺也跑了過來。十幾個人的升旗儀式一下子增至到百十號。狼崽子很自豪,一股無形的力量充塞了全身,似乎此刻不是在8000㎞外的東歐,因為祖國就在身旁,那是一杆不倒的旗。他們也不只是17箇中國軍人,五星下聚集著十三億炎黃子孫,紅旗上跳蕩著華夏兒女赤誠的心。
高烏特拉的夕陽染紅了樹顛,將飄揚的五星紅旗映襯得光彩奪目。
攝像機至上而下,從清新的藍天白雲搖到了鮮豔的五星紅旗,搖到了旗杆旁的中國隊員。主持人採訪王海洲:“去年中國隊拿了好成績,聽說今年你們是有備而來的。”
王海洲很想說,那是當然,就想拿你們的老卡。可他還是謙遜地一笑,抬頭看了一眼藍天白雲紅旗,語氣淡淡地說:“我們的目的,主要在於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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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A出發點(塔林軍港)(1)
8月4日,Alpha出發點(塔林軍港)
08:00(北京時間14:00),23支參賽隊離開高烏特拉,拉開了四天三夜鏖戰的帷幕
09:30(北京時間15:30),參賽隊開進塔林軍港:接受檢閱,裝備點驗,登艇出發
12:30(北京時間18:30),三艘掃雷艇鳴笛啟航,載著92名參賽隊員前往拋錨點
11
海風是熱的,暴雨前的悶熱。
位於北緯59°27〃的軍港,05:00陽光就鋪開了,地表緊跟著升溫。到了10:00,水泥地面已被暴曬了4個小時。參賽隊員站在碼頭,陸戰靴沒能擋住高溫,腳底燙得發疼。接受愛沙尼亞國防部長居里?盧克的檢閱時,一位隊員中暑暈倒了。王海洲咯噔了一下。雖然不是中國隊員,可這顆心還是一陣緊似一陣。他忍住莫名的急躁,表情坦然,談笑依舊,陪著中國隊員完成裝備清點,幫著中國二隊將橡皮舟抬上掃雷艇甲板,在艇上吃罷組委會提供的賽前最後一餐盒飯。
12:30,鳴笛聲起,解纜,收纜。
王海洲的臉刷地脹紅了,淚腺毛細血管猛烈膨脹,一股強不可擋的血流狂嘯而來,眼圈溼潤了。他趕緊垂下腦袋。無法相信此刻的心情,竟然懦弱到餘光一瞥艦艇的勇氣都沒有。他低著頭,一直低著頭,腦袋似有千斤之重,脖子軟弱到無力支撐,只有雙腳在無緒的感覺裡木然地走動。八個狼崽子站在舷邊,望著碼頭,想說句話,安慰,表決心,或者別的內容,可誰也沒有開口,心裡爬滿了小蟲,癢癢難受,喉結哽咽著出不了聲。
這樣的場景,很有些2000年前易水河畔的壯士送別。高漸離擊築,荊軻和而歌,變徵之聲,士皆垂淚涕泣,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
這裡沒有築的樂器,只有汽笛拉響了長長的嗚咽。
突然,一聲高吼沖天而起:“雄!”
一個高大的身影衝出人群,一隻腳踩在了碼頭邊沿的黑色輪胎,小半個身子探在了混濁紅棕色的海面上空,捏緊的拳頭舉過了頭頂,小臂上暴出了道道青筋……這位身著迷彩的中國軍人,就是總部機關的楊宏偉參謀,他已是第二次參與觀摩,可這一次跟去年的送別有所不同,沒想過不同在哪,剛才的舉動完全是按捺不住的激動所致,不自覺他就衝出了人群。
楊宏偉30出頭,跟隊員們一般個兒,身板要粗壯一些,又很挺拔,孑然立定尤如不可摧毀的鐵塔。狼崽子看得血氣翻湧,心窩裡呼地落下一粒火種,癢癢的小蟲瞬間僵硬成了乾柴,騰地衝起一股烈焰。
心,太小了,放不下太濃太滿的情。
心,也太脆了,承受不了熊熊的燃燒。
溫火燉,烈火燒,狼崽子都想狠狠地發洩一通,淋漓盡致地卸掉沉重而壯烈的別離愁緒,可除了沉默還是沉默,不約而同抬起右臂,向著軍港上空的五星紅旗,向著岸邊的戰友,緩緩地敬了個軍禮。
荊軻就車而去,終已不顧。
狼崽子乘艦而行,決意揚我軍威國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