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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六十一章 柩前即位

塗朝他又笑了笑,道:“臨別之時,常某有幾句話想對李縣公說,也算是聊補陛下曾經的未盡之言吧。”

李素急忙道:“願洗耳恭聽。”

常塗沉吟片刻,道:“當年陛下還是秦王時,我便貼身侍候陛下,這些年追隨陛下,經歷過無數大風大浪,也見過形形色色的人物,常某不得不說一句,李縣公足下是我今生僅見的俊傑人物,你的才智,你的功績,你說過的驚人之語,做過的驚人之事,常某無不由衷欽佩,難怪陛下對你如此器重,憑心而論,世上有李縣公這般人物,大唐之萬幸也。”

李素苦澀一笑:“此時此地,常公公就不必說這些吹捧的話了吧。”

常塗笑道:“並非吹捧,實是發自真心,你並不知道陛下多麼器重你,私下裡常在我面前說起你,言中亦多般褒揚推崇,無數次惋惜長嘆上天無眼,為何沒有一個類若子正之皇子……”

說著常塗嘆道:“不過,李縣公才智超凡,若無入世之俗慧,恐亦難長久,這也是常某的一句諫言。這些年朝臣們來來去去,飛黃騰達者,鋃鐺入獄者,甚至滿門皆斬者,常某都見得多了,難免有些感慨。朝堂裡做官,憑的不是做事,而是做人,若做人做事皆有建樹者,飛黃騰達自不在話下,李縣公雖然做官多年,可一直與朝廷和陛下若即若離,說是高人隱士之性情,卻也難免令陛下不悅,自古君上無德,高士乃隱。但陛下常言己過,言稱縱算不得聖君,至少不算昏君,李縣公這般疏離於朝堂君上,明君知你性情淡泊,不欲紛爭,若是換個心量狹窄的君王,焉知怎生看你?”

常塗笑著看了一眼旁邊欲言又止的李治,抬了抬手,止住李治的話頭,望向李素道:“李縣公年紀輕輕便為大唐立過如此多的功績,令天下人敬仰不已,但常某最佩服的卻是李縣公的處世之道,如此年輕便知‘盛極必衰’的道理,幾番推脫升遷,以懶散之狀示人以無害,用以自保避禍,更妙的是,滿堂君臣皆看出了你的用心,可是因為你的年齡而不欲與你計較,往往一笑而恕,這是李縣公用心最妙的一著棋,勉強也算是陽謀吧……”

李素老臉一紅,這……算不算當面打臉?

常塗笑完又嘆了口氣,道:“只是,李縣公,往後呢?當你年紀漸長,懶散慵憊這一招你能用到老麼?要麼,索性辭去所有官爵,安安心心當你的富家翁,要麼,改一改處世之道,竭盡全力輔佐君上,君臣共創一番轟轟烈烈留名青史千年的功業,不想做官卻心憂天下,自保避禍又忍不住木秀於林,李縣公不覺得太矯情了麼?到頭來兩面不討好,未來史官為你立個列傳都不知如何定義你,一生都無法有個圓滿無憾的結果,這樣的一生,李縣公覺得有意義麼?”

常塗嘆道:“陛下臨終前交託了你許多事,李縣公肩上的擔子不輕,未來大唐數十年裡,唯見足下一人獨領風騷,可是,你難道便打算就這樣遮遮攔攔的當官做事麼?我本是局外人,本不該說這些話的,只是臨別之前,我實在不忍陛下所託非人,不得不說幾句逆耳直言,還請李縣公三思。”

抬頭看了看天色,常塗神情閃過一抹壯烈悲愴之色,哈哈笑了幾聲,哂然拂了拂衣袍,道:“時辰已至,我該進去陪陛下和皇后了,諸位,別矣!”

說完不待李治等人出聲,常塗毅然轉身,走進漆黑的陵墓中。

李治神情悲慼,默立良久,最後終於嘶啞著聲音道:“吩咐禁衛落下石門吧。生死之誓,我只能成全。”

機括聲喀嚓作響,數萬斤的隔世巨門緩緩落下,最後咚的一聲沉悶響聲,石門徹底隔斷了陰陽,也將常塗隔絕在陵墓之內。

李治和李素仍靜立於陵墓外,半晌,李素忽然面朝石門長揖到地,大聲道:“常公所言,李子正記住了,你我來世論交,我欠你一壺忘年美酒,來世記得向我討要。”

石門內,卻無半點回音。

李治扭頭看著他,道:“常公公所言,我覺得頗有道理,子正兄以往行事遮掩,是害怕位極言多,招惹禍事,或怕父皇猜忌,如今我已登基為帝,對你,我一生不疑,子正兄何不放開胸襟,舒放凌雲之志?”

指了指灰沉的天空,李治忽然大聲道:“你有多長的翅膀,我給你多大的雲天!”

這句話說得很大聲,後面靜立的朝臣們都聽到了,聞言不由驚愕,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聚集在李素身上。

李素嘆了口氣,朝李治行了一禮,道:“第一,陛下已登基為帝,從今日始,請陛下自稱‘朕’,第二,對臣,陛下直稱‘子正’即可,不可稱‘兄’,此為君臣之禮,朝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