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自己留下生存的餘地,滿面的鮮血叫人心驚膽戰。歐陽暖驚惶的轉過身,被那鮮血淋漓的一幕刺痛了眼睛!不過一瞬,肖重華已經閃在她身前,一手捂在她眼前,低喝道:“閉眼,不要看!”她心中幾乎有一種說不出的震撼,被他一聲低呼,像是溺水之人終於抓到了一根稻草,緊緊閉上了眼睛。他沒有說話,只是她感覺到,他的另一手緊緊握住她的手。
良久,身邊弭亂的喧囂緩緩安靜了下去,歐陽暖慢慢睜開眼來。凝神間,他的手輕輕放下了。一瞬間,她只覺得心中安定。再怎樣混亂,到底有他一手為自己遮住,避開這可怕的一幕。
她是心性堅韌的人,從不害怕任何的血腥,可是現在看到這一幕,幾乎當場嘔吐出來,只覺得胃中湧出無盡的酸意,一陣陣腐朽的味道衝刺著鼻腔,讓她怔在當地,心中恐慌猶未完全解去。徐姑姑在肖重華的心裡,也是個特別的人,如同母親一樣的存在。她顧不得想,只是輕輕道:“你去看看吧。”肖重華看她沒事,這才點頭,快步走了過去。
徐姑姑是一定會死的,從歐陽暖去找她,看清她的眼神,歐陽暖就知道這一點,可她還是逼著她來到這裡。這個女子跟董氏不一樣,她早已被沉重的內疚傾軋地抬不起頭來,這種死亡,對她來說,是一種解脫!可歸根究底,她又有什麼錯呢?不過是一個命運坎坷的人罷了。
肖重華去看徐姑姑了,歐陽暖再也不想留在這個充滿血腥味道的屋子裡,便由紅玉扶著離開。
不知為什麼,歐陽暖只覺得身子很重,自己也不曉得是怎樣走出那血氣遍佈的屋子。彷彿是整個人倚靠在紅玉的身上,一步一挪,一步一挪,走出了屋子!這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可看到徐姑姑血濺當場,她還是覺得震動!那畢竟是一條性命,若非她逼著對方承認一切,她也不必要因為內疚而自殺。
然而,本該在屋子裡的肖重華卻不知何時取代了紅玉的位置,將她整個人抱起來,他輕聲地問:“還好嗎?”她不由自主便“嗯”一聲,迷迷糊糊進了賀心堂,被小心翼翼的放在床上,轉眼瞥見他依然佇立身後的身影,倦極的心頭忽然鬆懈下來,不知為何覺得極為睏倦,倒頭便睡去。再次見到他,是在次日清晨時分,她睡了兩個時辰便醒了。他卻一直沒有離開,見她醒了,他才坐起來,道:“我去吩咐丫頭給你倒水。”她一愣,恰好看到他袖下一點裂痕。一夜忙亂,他連衣裳都來不及換,這衣上裂痕,是昨天混亂中所致。
“衣服破了。”她輕聲道。
肖重華不在意地笑了笑,卻是並不放在心上。
昨天發生那麼多事情,他到現在都沒有問上一句半句,反而讓歐陽暖心中難過,這難過,僅僅是為了他的隱忍。他應該,什麼都知道,卻什麼都不曾怪她,若是她先和他說,他還會同意她這樣做嗎?她一言不發,從床邊的笸籮裡取出針線,示意他抬起手臂,一聲不吭低頭替他縫補。他幾次要說話,想說這種事情交給丫頭們做就可以,可是看著她認真的樣子,便一句話也沒有說。
她的針穿過他的袖子,心中卻是綿密的愧疚,老老實實道:“你若是想要怪我,就怪我好了,是我不好,沒有和你商量。”她的眼睛大,又是極清澈明淨的含水明眸,故意露出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反而平添幾分可愛,肖重華原本的確有幾分生氣的,可見她如此,那悶氣也就煙消雲散了,她做錯什麼來嗎,沒有,她只是將真相揭露出來而已,甚至於她所做的一切不過是迫於董氏的壓力,為了他肖重華而已,他能夠捨得怪她一句嗎?等到終於縫完,歐陽暖低聲道:“我只是怕你心軟。”她眨眨眼,完全是安慰他的口吻,“沒有大哥,你還有我在你身邊啊。”肖重華低頭很認真地看了一晌,認真道:“話是不錯,可這繡活卻是退步了。”歐陽暖一愣,低頭一看,卻發現她剛才心煩意亂之下,連著錯了幾針,的確是大失水準,方才回味過來,狠狠白他一眼,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他輕聲道:“我明白,很多傷疤若是不願意揭開,就一輩子都好不了。”
歐陽暖微笑,“不管發生什麼事,我一定會陪在你身邊。”她在“一定”兩個字上咬得極重。肖重華心頭鬆軟,偶爾有幾根她的長髮被風吹拂到面上,在他的心中刻下了再也難以泯滅的痕跡。
就在這時候,外頭的紅玉掀開簾子進來,小心翼翼地道:“小姐,剛才太子府有禮物送來。”
歐陽暖隨口問道:“是表姐送來的嗎?”
紅玉看了肖重華一眼,略帶忐忑地道:“是。”
肖重華已經起身,並未留意紅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