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替他們求情,他們可是分毫不知道,也絕不會承了你的情。”
胤祈低頭道:“奴才……從來沒有想過教誰承情。只是,這些話,不說出來了,奴才自己心裡頭不安。”
雍正冷笑道:“有什麼不安?你又沒有做了什麼虧心事,難道還怕夜半鬼敲門?”
胤祈吸了口氣,卻實在說不出底下的話。他難道要用康熙遺詔來威脅雍正?
可若是說什麼兄弟情誼,叫雍正自己同情廉親王,那才是異想天開!
又聽雍正冷笑一聲,道:“你有什麼話,都快說出來!等得片刻後莊親王過來,就沒有你說話的時候了!”
胤祈聞言一驚,竟是要莊親王過來!難道雍正是要將廉親王等人在宗室除名?
這可就真不是一般的懲罰了!
宗室除名,今後就不再是愛新覺羅家的人了,這才是真正的恩斷義絕!
可怎麼會這樣快?不是昨兒才要議罪?今天竟是就要除名?
若不是為了除名,又怎麼會勞動莊親王這時候過來?尋常小懲大誡,便是牽涉宗室,也用不著皇帝親自下令。但凡涉及聖旨,必定是極嚴厲的懲處了。
看向雍正,雍正卻是嘴角噙笑,怡然自得。拿著杯子喝茶,又朝著胤祈哼笑了一聲。
胤祈不由得又摸了摸袖子,低下頭,心中驚跳不已。
狠了狠心,才要咬牙將那捲黃絹抽出,卻聽雍正在上頭道:“你那遺詔,是不必拿出來了!朕早就知道里頭寫的是什麼。”
胤祈下意識地便扭頭看邢年,雍正卻道:“邢年沒有那麼大膽子偷窺聖旨,且他也不識字,不知道先帝爺那時候寫的是什麼。這遺詔的事兒,是先帝爺臨去前,親口告訴朕的。”
他哼了一聲,道:“這話跟你說,卻也無妨。先帝爺那時候和朕說,有這麼一道遺詔,就放在你的手裡。若是朕當真要殘殺兄弟,你必定會拿出來轄制與朕。他那時還說,想了許久,他這一生的一大劫,約莫也是在身後了,就是這一樁事兒,全指望你化解。”
說著坐直身子,怒笑道:“你倒是和朕說道說道,你覺著是不是這麼一回事兒!?”
雍正瞪視著胤祈,好似是胤祈接下來說出哪怕一個字,他就立時能讓人進來將他拖出去碎屍萬段。胤祈心中猛地一哆嗦,嘴唇也是一抖。
片刻後,他才勉強能發出聲音來,只語聲低弱,道:“我……我從來不曾這樣想……”
他聲音細小,自己也只是勉強能聽得見罷了,雍正卻好似明白他說了什麼,收斂了怒氣,又坐回去,道:“你是個實誠的孩子。現下這情形,便是宗親,也大多都是隻會明哲保身,你卻竟是沒有就此將先帝爺的遺詔拋在腦後,朕很是安慰,可見你並不辜負先帝爺疼愛你一回。且把那詔書收好了吧,朕留得他們一條命也就是了。”
只是留一條命?胤祈聽了這句話,心中一顫。
須知道這世上還有句話,叫做生不如死!
卻不知從哪裡生出一股子勇氣,胤祈抬頭道:“皇上,只是這道先帝爺的遺旨,我還是要宣的!”
雍正眯起眼睛,看著胤祈深吸一口氣,從繡墩上站起來,上前兩步,取出那黃絹,卻撲通一聲跪倒在他炕前。
胤祈顫著手將那黃絹舉過頭頂,道:“皇上,先帝爺所言的大劫,實則不是指允禩允禟他們幾人要有什麼劫難,卻是指的皇上日後!”
雍正冷聲道:“朕的日後?朕日後難不成還指望著他們救駕!?”
胤祈搖頭,嘴裡發乾,聲音也嘶啞起來,只趁著那股子氣血之勇,開口道:“皇上,如是今日您下旨,或是貶或是逐,那都只能顯得您不仁厚了!留待後世,當真不知要被說出多少閒話來!從古至今,沒有哪個明君曾將自己兄弟逐出宗族的,先帝爺旨意,實則是料到了皇上今日之事!他老人家在地下,也不願見皇上聲名受汙!
“先帝爺是指望著您日後得了千古明君的名聲的,這才有了這道詔書……他也……也願皇上能全了兄弟之情,總是一樣的血脈,皇上此時殺伐決斷,確是爽快了,日後回想,難道真的就不會後悔?皇上……”
話到一半,面前猛地落下了一個杯子,就在鼻子底下摔成了幾瓣,碎瓷片擦著胤祈的臉頰划過去,只覺得一下刺痛,便有什麼東西流下來。胤祈半張著嘴,卻停下了話,微喘著氣,自己竟是不知道自己該繼續說下去,還是趕快住嘴。
雍正用黑沉沉的兩隻眼睛直盯著他,胤祈只覺得,渾身都好似浸入了冰窟窿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