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也巧,就在這時機會來了。當時天津有一張《天風報》,每日要連載兩部小說,其中一部已經刊載完畢,一時尚無新作續上。報社社長沙大風正為此事急得團團轉,偶然聞知父親的文筆優美,便親自找上門來,問父親能不能儘快拿出作品來,稿酬可以從優。父親接受稿約後,連夜趕寫出幾十段文字,那就是《蜀山劍俠傳》的前幾回。《蜀山》問世前夕,父親和母親商量用什麼筆名,母親忽然想起文珠,想到父親對她的思念,就說:“我知道你心中有座樓,那裡面藏著一顆珠子,就用‘還珠樓主’作筆名吧!”父親感佩地望著母親,半天才說出一句話:“經詢,我絕不會辜負你的情意!”
《蜀山劍俠傳》連載後,《天風報》發行量成倍增長。本來父親打算攢夠了結婚費用即行打住的,現在欲罷不能了,熱心的讀者在天天等著看下文呢,不能以臨時觀點草率從事了。細心的讀者會發現,《蜀山》共五十五集,後五十集要比前五集嚴謹得多那正是經過全面地調整和佈置的結果啊。
五、津門赴宴吐著制敵
父親以武俠小說名世,不少人猜想他必定精通武術,常有一些讀者來信請教習武之道;還有一些武林中人從南北各地趕來,請求切磋武藝,甚至要求父親同他們一試身手。但是,朋友們似乎忽略了這樣一點:父親筆下的“劍俠”,主要是大膽的想象和誇張,而不是寫實。
那麼,父親對武術一竅不通嗎?倒也不是。他練過太極拳、少林拳、八卦掌,練五式梅花拳,還可以上樁子呢。我們小時候,父親曾帶我們在院子裡練“一炷香”,就是練“騎馬蹲襠式”,蹲時燃一根香,直到香頭燃盡才站起來。不過父親絕談不上“精通”二字。那些熱心的求教者,往往是掃興而歸。倒是“別有用心”的父親從他們的言談比劃中得到不少教益,隨後用於他的“武俠”描寫中去。
如果父親有點本領的話,那不在武功而在氣功。由於他從小曾隨峨眉老道練過,以後又堅持鍛鍊,未曾間斷,在這方面還真有些“特異功能”呢!
提到父親的氣功,有件往事可供讀者一粟:母親因不甘受家庭禁錮而出走後,外祖父曾僱傭一夥青皮打手,企圖“教訓教訓”父親。那夥青皮的頭子姓馬,人稱“馬五爺”,是個專門欺壓善良的傢伙。他手下有幾十個徒弟,都是以打架鬥毆為業的流氓。他們聽說父親是寫武俠小說的,以為父親會武術,未敢輕舉妄動,就採取“先禮後兵”的方式,請父親赴宴論武,待探清虛實之後再作主張。
這真可說是一出“鴻門宴”。席間,馬五師徒輪番向父親進行挑釁和試探。僕人端上來一隻雞,馬五的大弟子便罵罵咧咧:“這叫嘛玩藝兒!也不剁一剁,囫圇個兒地端上來,叫人怎麼張嘴?”邊罵,邊用銀筷子去“剪”雞。隨著了一陣“咯吱”聲,那隻雞連骨帶肉被“剪”成寸斷。父親見他顧盼得意的樣於,覺得十分可笑,沒有理他。他以為父親軟弱可欺,說一聲“請”,便夾了一塊雞骨頭遞過來。出於禮數,父親端起一隻碟子相迎。豈料那塊雞骨頭遞到碟子上方,對方竟不肯松筷子,他斜睨著父親說:“這年月,日子不好混。沒本事,骨頭也啃不著。”父親淡然一笑,拾起面前那副筷子,慢慢插入對方筷子的縫隙,運氣於指,只輕輕一撥,那塊雞骨頭便“咯噔”掉落在自己的碟子裡。
馬五見弟子“栽”了,再也沉不住氣。順手夾起一片火腿,徑伸至父親的唇邊。這一招確實厲害:看你敢不敢張嘴?不張嘴,表明你膽小無能,你就“栽”了;張嘴,他就可以在你口中搗牙戳喉,不死必傷。果然,父親剛一張口,那雙長長的銀著便直插進去。可是,這時父親已運力於齒,將著頭牢牢咬住,再一發功,著頭即被切斷。接著,父親輕輕一吐,只聽“錚錚”兩聲,被咬斷的著頭,像兩根寸把長的釘子,真戳戳地釘在桌面上。一時間,弄得馬五一個滿面羞慚,忙賠不是。
多年後,父親談起這件事,只是說:“其實,這也沒有什麼‘神’的。人體內本來蘊蓄著無限的氣力,只要把它集中於一點,奇蹟就會發生。就像一根釘子,看起來很平常,當力量集於釘尖時,它就可以穿透很堅硬的物體。”
六、涉足梨園結義綺霞
綺霞,是京劇表演藝術家尚小云先生的表字。提起父親與尚先生的結識、交往,也算得上梨園中的一段佳話。
父親自幼喜愛家鄉的川劇,來到天津以後,很快又迷上了京劇。那時,他只自一人,工作操勞之餘,唯一的去處就是戲園子。起初只是消遣消遣,漸漸竟著了“魔”,再也離不開了。特別是尚小云的戲,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