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太妃的寢宮在雙月的北下角,本就有些偏僻的地兒,因著母子二人如今被軟禁,門庭越發冷落。
蘭貴妃眾星捧月般進入這荒廢一些時日的院子,看著庭院裡凋零的枯葉鋪滿了園子,當下嘴角綻開一抹冷笑。
想她鄭太妃要強半生,性子又倔,平日裡自然沉不住性子打理花草。可她偏是個愛熱鬧的,在自己前院裡疊放了不少假山石,瞧著也算是個景緻。
可是如今這些假山石早已無人打理,這些日子多雨,石壁上長滿了青苔,叫人看著甚是不舒服。
蘭貴妃攜眾宮女浩浩蕩蕩進了院子時,鄭太妃已然收到了訊息,忙親自出來迎接。
蘭貴妃瞧一眼鄭太妃身後,只跟著一名侍婢,當下面露嘲諷之色。
眼見鄭太妃行至跟前,蘭貴妃卻是連禮都不曾行,假意客氣道:
“要母妃親自迎接,倒是兒媳的罪過了。”
鄭太妃僵立於她面前,面色白了又白,面上強擠出一抹笑:
“娘娘哪裡的話,都是自家人,何須拘那些虛禮?”
蘭貴妃一手搭在晚霞手腕上,面上得意一笑,不待鄭太妃有請,便徑直往她內殿裡走。
鄭太妃白著臉,咬了咬唇,忙抬腳跟上。
蘭貴妃一進內殿,便徑直坐在了主位之上。晚霞蹲在一旁,為她整理裙襬。
鄭太妃跟在後面進來,見此狀況身形一頓。她身後的侍婢卻是發出一聲抽氣,這以下犯上之罪,在雙月宮裡,可是要殺頭的!
這宮女只怕從未想到這蘭貴妃竟然跋扈至此!
這一聲抽氣雖是聲響不大,可此時殿中冷清無聲,這一聲,倒是顯得尤為扎耳,連蘭貴妃都下意識的抬眼看過來。
鄭太妃眉心一顫,回身就是一個耳光搧在那宮女面上。
“啪——”的一聲,宮女面上立即顯出幾道鮮紅的指印。
這一巴掌打的極是突然,不但被打的宮女愣住了,連蘭貴妃亦愣住了。
“作死的奴才!竟敢在貴妃娘娘面前失禮,本宮今日定不饒你!”
言罷,鄭太妃作勢抬高了手臂,欲再搧其面。
“太妃娘娘!娘娘饒命……娘娘饒命啊……奴婢不敢了!奴婢再不敢了!求娘娘……求貴妃娘娘恕罪!……”
宮女猛然跪倒在地,一個勁兒的磕頭,額前很快青紫一片。
鄭太妃瞧著這滿臉淚水,哭著求饒的宮女,彷彿並未心軟,眼下一巴掌就要落下。
“太妃娘娘——”
蘭貴妃嘴角噙笑,慢悠悠的開了口。
“是。”
鄭太妃忙收了手,轉身垂首立在蘭貴妃面前,姿態低如普通宮女。
“這宮女兒本宮瞧著眼熟,想必是一直伺候娘娘跟前兒的吧?”
蘭貴妃淺笑著,接過晚霞奉上的香茶,彷彿並不急著聽鄭太妃回話一般,低頭輕輕吹了一口。她白玉一般的手指上,帶著一直硃紅色的寶石戒指,襯著碧玉的茶盞,顯得格外刺目。
鄭太妃盯著她指上鮮如血珠的指環,心中一顫,躬身答道:
“娘娘當真是好記性,確是伺候我多年的侍婢,名喚畫眉。”
蘭貴妃抬起眼,透過淡淡繚繞的茶氣,朝鄭太妃莞爾一笑。
“如此賤婢雖驕縱粗鄙了些,便看在她侍奉娘娘多年,苦勞不小的份兒上,便饒過她吧。”
蘭貴妃若有所指的一番話,叫鄭太妃面色瞬間蒼白。她指甲狠狠掐進肉裡,身形瞧著有些搖搖欲墜。
片刻,鄭太妃勉強壓過心頭羞辱,腆著笑臉,謝道:
“娘娘真真是這內宮的大貴人,哪兒能與這賤奴一般見識,娘娘宅心仁厚,日後定是富貴無雙的!”
言罷,鄭太妃轉臉朝畫眉厲聲喝道:
“你這賤婢!還不向娘娘謝恩!今日若不是娘娘菩薩心腸,本宮定要一頓板子將你活活打死!”
畫眉顫抖著身子,跪著爬向蘭貴妃跟前,哭著道:
“奴婢謝娘娘恩典!”
“罷了罷了!”
蘭貴妃顯然聽了鄭太妃方才一番話,心中很是受用。尤其那富貴無雙一句,更是說道她心坎兒裡去了。眼下**無主,陛下將內宮的管理之權交予她,這帝后之位不過是早晚的事兒。眼下她亦不必趕盡殺絕,寬仁治理,不是更能傳出一段佳話?
蘭貴妃此刻倒是發自內心的笑了。
“本宮見你傷的不輕,下去敷點兒藥吧。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