驛站內外頓時燈火通明,外頭不知誰燃了火把,火光漸近。
“小主!小主可安好?”
門外是玄月關切的問聲。
因之前紅梅刺殺一事,叫錦歌心中落了怕,便不再要不熟悉的侍婢睡在自己外屋。眼下整間空蕩蕩的屋子裡,只剩錦歌一人。
錦歌抱膝坐著,背後的汗水尚未乾涸,順著後背往下滾滾滑落。
錦歌喘著粗氣,伸手抹一把額上汗珠,這才有氣無力的答了一聲:
“無事,做了個噩夢。”
玄月一聽,依舊是有些不放心。
饒是不放心,眼下這深更半夜的,他一男子自然不能進小主閨房。便只好守在門前,仔細聽著裡頭動靜。
不一會兒,便有兩個侍婢腳步匆匆趕來,院子外頭已是一片火光。血月抬眸掃了一眼,怕是來了二三十個侍衛。
兩個侍婢見血月面色冷硬地把守門前,一時有些膽怯,互相看了一眼,這才硬著頭皮上前朝玄月行了一禮,垂首問道:
“不知樓小主可有不適?奴婢們……”
“小主只是做了噩夢,無妨。”
玄月的聲音都帶著幾分冷色,眸子抬也未抬。
“是,那奴婢這就退下了……”
“等一等,有勞姐姐為我備些熱水,我想沐浴。”
兩個侍婢剛要躬身退下,便聽得屋裡錦歌另有吩咐,匆忙應了一聲,便退下準備去了。過了片刻,院子外頭的火光也便退去。
“玄月。”
錦歌輕輕喚了聲,玄月轉臉朝著屋子躬身傾聽。
“幾更了?”
玄月垂眸:
“剛過了二更。”
“二更了……”
裡頭傳來錦歌喃喃自語聲,只是一會兒便有恢復了平靜。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侍婢便備好了熱水,在錦歌的要求下退出了房外。
錦歌寬衣解帶,將自己泡進浴桶裡,心中還為方才那個夢鬱郁不安。
夢中竟是那薛嬪娘娘,她叫人折磨的痛不欲生,錦歌至今想起她那張猙獰的面孔仍覺心悸不已。
只怕此人……凶多吉少了。
可是,為什麼每當薛嬪有難時,自己總能夢見她?自己與她非親非故,就連爹爹此番遇難,除卻夢中有一堆女子與自己說話,叫自己憂心之外,錦歌從不曾清晰的夢見爹爹,這種感覺叫錦歌心中困頓不已。
錦歌深吸一口氣,低下頭,突然發覺自己的身體,好像有了一些變化。
原本肉敦敦的小身板何時竟有了少女的起伏?
這小胸部的成長速度,簡直讓她有些吃驚!
原本還擔心穿成一個太平公主的,眼下這是要逆襲的姿態呀!
錦歌心中苦笑一聲,好歹……這也算是這些日子以來,叫她最開心的一件事兒了吧?
“小主,方才可是夢見了什麼?”
門外傳來玄月平和的聲音,叫錦歌莫名的多了一份心安。
玄月此時出聲,便說明他能確定周圍沒有眼線。
錦歌呼了一口氣,輕聲道:
“嗯,薛嬪娘娘……只怕不保了。”
門外安靜了片刻,又聽得玄月哀嘆了一聲,道:
“小主可能不知,那薛嬪……亦是黎族一脈。”
這一句險些叫錦歌驚撥出聲。
“你……你說什麼?”
錦歌轉頭,隔著外室,卻只能依稀瞧見玄月的影子,淡淡的透射在紗窗之上。
“小主,為解封印,相爺這些年來一直私下查詢黎族後裔。這薛嬪娘娘的母親,便是黎氏一脈,不過多年前已然病逝。”
許是錦歌的吃驚叫玄月察覺出來,錦歌聽著玄月原先冷清的聲音竟稍稍柔和了一些。
“她……她也是黎族中人?”
門外靜默。
錦歌心中百轉千回,如何亦想不到,這位與自己素未平生的女子,竟是血脈相連的族人。
難怪自己能夢見她,莫非……這便是族人間的靈犀?
上古黎族,到底還有多少未解的秘密呢?
“小主,早些睡吧。過了今夜,便是十五了。”
錦歌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想著明日,馬副將怕是欲遭一難了。
起身前,錦歌淡淡吩咐道:
“將這些年來,爹爹查到的黎族中人,皆數告知與我,明日即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