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臣冒著初雪趕來時,錦歌正倚在貴妃榻上喝茶。
鴛鴦和冬青一左一右守在她跟前伺候著,面色惶恐。
這位樓小主多日來一言不發,就連一張素面朝天的臉上,都是沒有表情的。可這會兒她真端著熱氣騰騰的茶盅,眸光微亮的想著什麼,嘴角分明噙著一抹薄涼的笑意,叫人不由的有些發怵。
南宮臣進屋時,一眼掃過屋內靜坐的三人,面上掛了幾分訝然。
鴛鴦與冬青先是一愣,忙惶然地起身行了跪拜大禮,兩張面孔上滿是驚色。
有誰會想到,正值世子爺生母大喪的當口,世子爺真就應約前來了。
南宮臣淡淡看了一眼二人不安的面色,並未開口,只默默的頷首應下。
二人退出內室時,悄悄朝南宮臣遞了個眼色,返身將梨花木門闔上。
南宮臣立在屋裡,錦歌沒有起身行禮,倒是神色悠然的又為自己續了一杯茶。
片刻,才轉臉看了看僵直站在自己面前的南宮世子。
這花廳雖裝修精緻,卻是面積不大,只放得下一張貴妃榻和幾張供婦人們吃茶談天用的小椅小几。南宮臣身形修長高大,乍一看,倒是沒個落座的地兒了。
“王妃的葬禮還有幾天?”
多日不怎麼說話,乍一開口,錦歌的嗓子倒是有些啞。
可她面上全然一副不在意的模樣,南宮臣看著她疏離的面色,並無異樣。
“三日後起靈,到司儀全部完成。尚需七日。”
錦歌開門見山,南宮臣也不遮掩,一切照實開了口。
錦歌依舊悠然的靠在軟墊上,抬眸定定的看了他一眼,彷彿對這個答案不太滿意:
“太久了。只能三日。三日後,我要見到我師父。”
南宮臣不會輕易叫自己見著師父,這一點錦歌心裡清楚。如今沒有王妃以看病為由召喚她師徒,她的一切只能任由南宮臣擺佈。
南宮臣挑了眉,面露為難,卻是沒有絲毫不悅的意思。
“這麼急?”
言罷。彷彿極是認真的考慮錦歌給予的時間限制。
半晌,才接著道:
“起靈時,帝君帝后會前來觀禮,只怕會拖的很晚……”
語氣中竟是帶了些許為難的意思,復又看向錦歌。問道:
“一刻也拖不得?”
錦歌面色沉靜,抬眸時,眸光幽冷的看著他。
南宮臣心中一笑,她果然不再是長安城裡那個不知憂愁的相女了。
“這些天我想了許久,彷彿有些參透了心經的奧秘。”
南宮臣眸光一閃,很快又恢復平靜,若不是錦歌瞧得仔細,只怕會以為錯看了一般。
南宮臣顯然不曾料到錦歌會主動與她說起這個。錦歌靜默的當口,他也不催促,只是靜靜的站在她的對面。彷彿她才是這屋子的主人一般。
“如今,我彷彿已然可以稍稍控制天氣了……”
錦歌嘴角噙著笑,那抹笑意薄涼而疏離,卻叫南宮臣心中一顫。
“什麼時候的事?”
從未見過一向慵懶高貴的南宮臣這般開口,錦歌饒有興趣的抬首打量著他。
王妃大喪,他身為王妃膝下唯一的嫡子。自然是滿身素白孝布。也是因著嫡子的身份,按照規矩。是需跪在靈位前守靈的,縱使府中並無人敢監督他跪了多久。這樣子還是要做做的。
錦歌睇一眼他錦袍上微微佔了些灰塵,便知他定是匆匆尋了機會前來的,連衣裳都不曾來得及換下。
錦歌徐徐吹了吹熱氣,又抿了一小口茶。
如今急的是他,她又何須在意?
“前幾日剛發現的。”
南宮臣微愣。
彷彿是怕他不信,錦歌輕輕放下茶盞,閉上一雙烏亮的眸子,定了神。
再睜眼時,雙眸已然成了淡紫色,她冷然望著窗外飄然而落的雪花,舒展的五指輕輕握成拳。霎時,原本厚重的雲層帶著風雪頓時消散開,金色的陽光陡然重現大地。
此時不僅是南宮臣,就是整個京城的人都有些懵了。
這……這天氣造化,莫非是老天爺為王妃送行了?
封印尚在,竟然可以自控靈力,這……
南宮臣抿著唇,慎重的看著錦歌恢復清明的眸子。
“這下信了?”
錦歌冷笑一聲,望著他的眸子裡滿是肅殺之氣。
“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