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相一夜未歸,宮裡派人傳了話,說是今夜歇在宮裡了。
錦歌這才稍稍安下心來,心中只道這大官亦是不好做的,三天兩頭的忙在外面。就這些俸祿,那也是真正的血汗錢吶!
桂圓挑了簾子進來,為錦歌梳洗更衣,又燃了幽蘭香,便伺候錦歌睡下了。
第二日一早,天微亮,桂圓便聽見內室傳來一陣細碎的衣物摩擦之聲。進來一瞧,錦歌已經在自己穿衣了。
桂圓忙回頭喚了外屋候著的婢女端來溫水,一會兒給小主淨臉。自己則快步走進內室,為錦歌整理穿戴。
“小主,可是憂心相爺才沒睡安穩?”
桂圓仔細忙活著手裡的活計,瞥見錦歌眼下隱隱一小片青黑,便知曉她昨夜必是睡得不好。
錦歌聞言微微點了點頭,面上卻是帶了三分笑,忍不住揶揄道:
“自香棗一走,我瞧桂圓倒是心細了不少,看來還是叫香棗多住別院一陣子的好,也能練練你這獨當一面的本事。”
“小主,您又取笑奴婢了!”
桂圓瞪一眼壞笑的錦歌,為她繫好腰帶,這才抬眸,不由得嘆了一聲氣,道:
“也不知趙管事如今身子如何,香棗與他何時能回府呢?”
錦歌笑著看一眼正發愁的桂圓,道:
“放心吧,爹爹自有安排,等他們回府後,指不定你得喚她一聲趙夫人了。”
桂圓已年滿十六,自然是通些人事了,聞言面上一紅,羞澀道:
“小主,您可是大家閨秀,怎的這般沒羞……”
“我說什麼了?”錦歌瞪大了眼睛,故作無辜的樣子驚詫道,“我說等他們回府,便做主為他二人辦了婚事,你這丫頭自己想著什麼了?莫不是思春了?”
“哎呀!小主你……你……”桂圓口才哪裡是錦歌的對手,此時早已又羞又惱,紅著臉就跑了出去。
身後傳來錦歌沒心沒肺的笑鬧聲,驚了枝上的喜鵲。
屋頂上守夜的月玄,聽著她霸氣側漏的笑聲,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這丫頭,哪裡有她母親半分風雅?
仔細收拾一番,錦歌便上了入宮的馬車。讓她想不到的是,今日入宮時,前來為自己引路的竟是芷蘭姑姑。
芷蘭見了錦歌,恭敬的一禮伏下,眸中叫人看不出絲毫熟稔之色來。錦歌掃一眼身旁侍衛,當下瞭然於心,亦不動聲色跟在她身後一路進去。
行至一處轉角迴廊間時,宮女芷蘭這才停了腳步。警惕的四下看了看,見並無異常,便轉身倏地跪在錦歌面前。
錦歌大驚,剛要開口便聽得芷蘭垂首道:
“奴婢該死,昨日臨時受詔入奉先殿當差,未能親自接待小主,奴婢甘願責罰。”
錦歌聽她這話有些懵,儘管曉得芷蘭是美人爹爹安插在雙月宮裡的人,卻並不知道昨日原是安排了她親自接自己進宮的。更加不曉得因為無意錯過,竟讓芷蘭姑姑有這樣大的反應。
“芷蘭姑姑請起,不過小事,姑姑無需放在心上。”
錦歌上前虛浮了一把,芷蘭這才敢起身,只是依舊垂首不語。錦歌因個子不高,瞧她抿著唇,面色蒼白。
“姑姑不必憂心,爹爹那裡自有我去說,事發突然,亦怪不得姑姑。”
錦歌瞧她面色憔悴,便猜想許是擔心爹爹責罰,不由得出言安慰道。
“奴婢謝小主恩典。”
芷蘭聞言又是一禮,這才抬起頭來看向錦歌。
當日入宮赴宴,見著宮女芷蘭時天色已黑,她一直立於身前為自己引路,錦歌倒是不曾有機會這般細細打量起眼前之人來。
這位芷蘭姑姑雖年紀有些大了,面上失了幾分貌美,一雙眸子卻是溫潤的很,叫人瞧著便覺得幾分親切。穿著一身紫衫羅裙,面上髮間無不收拾的妥帖而精緻,溫雅中倒是帶著幾分大氣。
芷蘭見錦歌一番細細打量,面上並無半分尷尬之色,依舊神色平靜的立在她面前,靜默著伺候在側。
美人爹爹果然獨具慧眼,竟能尋得這般女子,錦歌心中微讚一聲。
“姑姑可知那是何處?”
見氛圍一時靜默,錦歌隨手指著遠處一座精巧的宮殿問道。
“回小主,那是蘭貴妃娘娘的關雎宮。”
芷蘭垂眸,安靜地答道。
“哦?關雎宮?”錦歌一笑,“倒也巧了,昨日為我引路的小宮女便是關雎宮的。”
“是,暖笙入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