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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次順序與你與饑荒

撐了不到一年便消耗殆盡。

在這場災厄持續的數千個日夜裡,你見到無數個枯瘦得如同骨頭的人行走在街市上,那模樣分明像是遊魂野鬼。飢餓的百姓會敲響宅邸的大門,晃盪著手中的破碗討要食物,那渾圓突出的眼球被渴求與飢餓填滿。

他們伸出骨架般的手,向他們所知道的京都望族五條家予以祈求。

“回去。”

鈴音穿破哀慼之聲。六眼似乎聽不到那些哀求,宛若無感情般立足於飢餓的人群前,冷漠卻也堅定。

這裡也不會有多餘的糧食,她對他們說。

事實落在饑民的耳中,也只會扭曲成更為自私的咒語。恭順的祈求很快就變成了咒罵,憤怒而惡毒,飛揚的唾沫星子墜向土地的裂縫,卻不能滋養這片乾涸的大地。

五條家的惡鬼、自私至極的女人、將他人的骨頭盡數榨乾以慰飢餓的望族,就是你們這種富人才最該餓死!

從喉嚨中扯處的尖銳聲響不像是人類的話語,他們甚至想要直接衝破大門,恨不得將宅邸裡的一切啃咬殆盡。

“倘若對這一切都覺得怨恨的話,就去天皇陛下的御前痛罵吧——質問他為什麼躲在屋簷下什麼也不做,而不是向你們認為應當擔起責任的五條家問責!”

這是在佈下結界之前,五條曉說給他們的最後一句話。惡毒的罵聲當然也不會因此消失無蹤,那些聲音已然扭曲成了真正的詛咒,盤旋在所有人的門前。

如果你是家主,你想你不會做出與她一樣的決定。但這絕不是出於惻隱之心,也不全是苦苦哀求的模樣讓你無法不動容。你只是無法忍受那般痛苦的哀嚎,也做不到在百姓的辱罵中忍耐著度過每一天,即便五條家的情況也並不比任何人優越。

飢餓也瀰漫在你熟悉的家。

為了抵禦無法預見的天災,預留足以度過危機的物資與財富是每一代家主都會做的事情。身處災厄之中,沒人知道何日將是盡頭,每一步都變成如履薄冰。看著所有人迅速地消瘦下來,你很無奈地想到,咒術師實在不是萬能的存在。

哪怕飢餓的詛咒降臨,你也依然覺得身為咒術師的自己太過無能。

究竟是名為饑荒的詛咒誘發了這一切的災厄,妄圖從人們的痛苦中汲取力量,還是人們的飢餓和渴求誘發了這場災難,已不可知曉了。

化形為蝗蟲的咒靈從地底爬起,時而散作紛亂的飛蟲,時而聚攏為可怕的巨獸,用萬千只肥碩的手掌代替了足,支撐在荒蕪的土地上,所行之處皆為廢土。

不將其消除,未來一定不可能到來。這就是最現實的論斷。

驅逐行動開始了。時隔多年,你再次拾起了咒術師的這重身份,與六眼一同立足於詛咒面前。

你所知曉的術式是解離。但要讓你的意識與力量滲入如此可怕的咒靈之中,這怎麼可能實現?哪怕只是想象一下,你都忍不住發出冷笑。

啊,你可不是在害怕——你一點也不怕,急促跳動的心臟也只是因為這一趟走得太匆忙了,和恐懼絕無關聯,就是這樣!

不過,要是解離到分散的一部分詛咒之中,由意識完全操控後,再嘗試將解離的範圍擴散至每一隻蝗蟲的分身,如此一來是否可行呢?

說真的,你沒有把握,可現在的你也只能想到這一個辦法了。

你閉上眼。你在漂浮。

耳旁是嗡嗡的聲響。你扇動半透明翅膀,停滯般飛翔在半空中。有什麼正牽扯著你,這股力量來自地底。你渾圓的眼球向下滾動,視線落向貧瘠的土地。

而後,你看到了。

從地下的裂縫中探出了無數只腐爛的手,冰冷地貼在你的臉上。拖拽著、拉扯著,妄圖讓你一同沉淪。掙扎無濟於事,更何況你現在也只是蟲子而已。

土地裂出的氣味腥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