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
“民女假意配合,入長安城、抵太極宮,此刻跪在陛下面前。
“如此借勢。”
上官婉兒話語頗為平靜,平靜到毫無波瀾,彷彿不知身周處境。
武大人偷偷抬頭看了眼高臺,心念急轉,見陛下遲遲不開口,立刻明白自己該做什麼,扯著嗓子呵斥:
“是誰這般大逆不道!誰敢行刺英明神武的陛下!”
“大人應該能猜出是誰,何必問我?”
上官婉兒淡定地反駁了句,抬手摘下頭上翠綠髮釵,放在面前空白的布帛上。
她輕聲說著:
“權勢之爭,此時的我已明,但那時的我不明。
“王家興衰,此時的我已知,但那時的我不知。
“此時的我費盡周折抵達此地,也不過是為那時不明、不知這些複雜之事的我,想找陛下要個公道。”
“混賬!還說你不是刺客!”
武大人抬頭瞪著上官婉兒,顫聲道:“拿下!快拿下!”
周遭機關兵衛持著長槍長刀一擁而上,幾堵人牆對上官婉兒鎮壓而來。
上官婉兒雙目低垂,似已認命一般。
刀光閃,長槍直刺。
高臺金座上的女帝只是靜靜看著這一幕,高臺附近已被人影團團護住。
上官婉兒身形還是未動,離她最近的長槍槍尖,只餘三尺!
其勢疾如風雷,她似已避無可避!
瞬息間,上官婉兒突然睜開雙眼,身周道道氣勁吹拂,少許黑白相間的氣息自她身周盤旋,周遭幾排機關兵衛人仰馬翻。
御氣!
“護駕!快護駕!”
武大人面色蒼白地大聲呼喊,面容之上滿是驚懼,雙腿一軟直接癱坐在地。
上官婉兒左手翻飛,拍在桌面,那根玉釵被震的懸浮而起,又被她袖口掃中,對武大人激射而去。
刺耳的破空聲中,玉釵緊貼武大人腦門劃過,帶著他一縷長髮,徑直嵌入了側旁金柱!
那金柱瀰漫出一縷縷青煙,將其內堅木腐蝕出銅錢大小的孔洞!
上官婉兒緩緩起身,手中已握長筆,雙目宛若水凝之鏡。
“陛下,民女有一幅筆帖呈上,請陛下鑑賞!”
刀光已閃,長槍扎來!
上官婉兒腳尖輕點,身形倒退竟直接撞向人群,卻又在恍惚間宛若一縷青煙,卻讓幾排兵衛直接撲空。
玉臂翻轉,一杆長筆虛影自兵衛們身周劃過,竟似蛟龍騰躍,大片兵衛人仰馬翻。
筆鋒行處若枯筆飛白,於盡處筆力千鈞卻藏蘊其鋒。
上官婉兒身形若游魚戲於池水、飛鳥穿梭雲間,徑直撞在那長筆虛影,手中玉筆迅速抖動。
風起章草,筆躍橫鱗!
道道字跡於她筆尖凝成,此刻卻有些模糊,尚未成完整字跡。
一旁又有疾呼聲,大批兵衛再次湧來,門外已有揹負弓弩的兵衛湧上臺階。
上官婉兒恍若未覺,落筆點出道道黑白筆桿之影,於人群各處接連炸散,手中筆桿勾畫不停,腳下橫挪數步,憑空灑下大字十數!
圍攻之勢猶自不停。
上官婉兒只得暫且避讓,身形遊於機關兵衛之中,故技重施、清掃書寫之地,再次翻筆行進。
一縷縷氣息自殿內匯聚成氣海,伴著上官婉兒騰挪閃動。
大殿之中一片混亂,武大人已是靠在高臺旁,眼中滿是驚懼之色,身上藏著的甲冑太重,讓他已無法站起身來。
他昨天,就當面威脅這般刺客了?
那些刀斧手和機關弓弩手管個屁用!
命、命大福大,當真命大福大!
婉兒身形忽地躍空而起,身周氣息環繞,自身竟如虛幻,讓那些抬起的弓弩竟無法被扣動機括。
她就如縱筆狂書的墨客,又如身周環繞蝴蝶的舞者。
潑墨揮毫所為一意,書寫千秋不免孤行。
帶他身形自半空落下,那數十模糊字跡齊齊向前推出三尺,自這金殿之中,自那女帝面前,呈出一份章草之卷。
其上寫的卻是:
自古暴君喪國信,宮闈亂政汙忠義。
陰陽顛倒何所立,傲凰壓鳳梧桐泣。
…
寥寥數十字,讓那武大人剛恢復少許的面色再無半點血色。
這能呈給陛下嗎?這不是在罵陛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