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坐了一夜,焦急等待林懷錦和父親的歸來,只聽得外面的北風颳地鬼哭狼嚎,令人膽戰心寒。佩之卻不怕那風聲,一次次地跑到院子裡,張望那街,白天時林懷錦的背影和腳步聲消失的長街。終於有一次,錦太太壓低聲音問了一句:“你這是在為誰著急?為你爸爸,還是為了那個小混混?”
佩之吃驚而不信地看定母親:“媽媽!您說什麼哪?”錦太太側過頭去,不做聲了。
直捱到天矇矇亮,使勁兒拍打鐵門的聲音驚起了兩個沉默對坐的女人。佩之衝進花園,遠遠的,隔著鐵門就望見林懷錦回來了。一陣驚喜掠過胸口後,佩之又吃驚地發現在林懷錦揹著滿身是血,揹著耷拉下腦袋的父親,旁邊還跟著哭哭啼啼受傷的司機長腳。所有的血都湧上了額頭和眼眶,胸腔裡彷彿還有一口喪鐘在哐哐地敲響。
佩之整顆心都跳到了嗓子眼,猛地撲上去拼命拉開那門栓,哭叫道:“爸爸!爸爸!”
疲累不堪的林懷錦紅著眼睛,###耐地道:“……不要在這裡……先進屋裡去……”
“汝煥!汝煥!!……”錦太太看到被放在沙發裡的丈夫,嚇得###起來。錦汝煥身上血跡已經結成黑色,糊在衣服上,從前胸一直浸到後背,臉色也已經透出青氣來。
司機阿全不住地抹著眼淚道:“太太,老爺他,他已經……去了呢!我們,拿好了金條,正開車透過瞎子巷衚衕,前面就有幾個日本亂兵過來了……汽車輪胎被打爆,老爺被拖下車……不分由說地捱了好幾槍!那些日本狗東西!從保險箱裡取出來的金條也都被亂兵搶去了……我受了傷,只抱著已經氣息奄奄的老爺坐在地上哭,幸好林先生來了,把老爺背起來往最近的醫院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