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之悠悠,獨滄然而涕下”,幽州臺上的陳子昂,在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境況下難過,幽州臺象不象心海的“孤島”呢?
“花紅易衰似郎意,水流無限似儂愁”,巴山蜀水春花爛漫之時,閨房裡怨女難過,你不能從《竹枝詞》裡聽到她發自肺腑的哀嘆麼?她難過,是一肚子苦水。
“艱難苦恨繁霜鬢,潦倒新停濁酒杯”,一生漂泊,窮得連一瓶“包穀燒”都喝不到的詩聖杜甫,登高時心裡難過,其味道不就只一個字——讒?
“三朝上黃牛,三暮行太遲;三朝又三暮,不覺鬢成絲”謫仙李白領命西進三峽,舟輯竟在黃牛峽打轉十二天,其難過的味道便凝成一個字:愁。
類似的倒子,不勝列舉。難過的味道,因人而異,因事有別,由情而生,由景(境)而發矣。若用形象思維,品評難過三味,似可列出一串名詞清單: 遭遇不幸,難過是五雷轟頂
、身心俱焚、聲淚俱下、欲哭無淚、聲斯力竭…… 遭遇厄運,難過是心灰意懶,是一杯苦酒、一瓶陳醋、一聽酸奶、一盤魚刺、一截菸屁股、一團亂毛線、一管擠不出來的牙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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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想退休��
不知怎地,我越來越想退休了。
屈指算來,我十七歲當兵,復員後在火電廠幹了十來年,又在水電站幹了十來年,工齡已逾三十載,可謂老矣。前些年還在笑談“不惑”,轉眼就該“知天命”了。蹦跳折騰數十年,從一個農家子成為吃商品糧的所謂企業職工,居然也官拜九品,過著食可飽肚,衣能遮體、“孔方兄”還略有節餘的日子,按理應當知足了。讀了點書,走了些路,吃過些苦,“知足者常樂”的道理還是懂的。問題是,你並非生活在真空,面對工作,面對生活和家庭、生存者與生存者之間,總有些矛盾,有些矛盾是可以解決的,有些問題則象釀酒工藝一樣,隨著時間發酵,若配方不對,則易釀成“苦酒”,在內心形成苦結:既擾人,也自擾。
擾人,可憑自身學養而節制。不該說的,別說或少說;不能做的,不做或儘量少做。“已所不欲,勿施於人”,有點自知之明的人,做到不難。
自擾,卻是自己跟自己過不去,自尋煩惱。參加工作三十餘年,可以說,我一直都是在自尋煩惱,自找罪受。
“心高氣傲”,便是不安份之輩掙扎的源地;“出人頭地”,其實是蹦跳折騰者的“夢中情人”,你面對現實,難免心懷不滿,鬱鬱寡歡。自命不凡者多矣,就認定社會上唯有你“懷才不遇”?投機鑽營,你是從內心鄙夷的,可你能否認投機鑽營就不是一種求生的本事?吹牛拍馬,你也是不屑一顧的,可能吹會拍,你能說不是某些人活著的需要麼?“人上一百,形形色色”,各人自有各人的活法,你管得著麼? 當今社會,官大學問長。昨天他還是某某處長,今天成了廳局長,過去只管一個處,管的人少,想的問題少,學問能大到哪去?今天呢,統領全域性,一呼萬應,無論上哪兒講話都被當成指示,其學問豈不看“長”?
想想吧,你區區九品,能有什麼學問?正所謂:“在什麼山上唱什麼歌”。工作上,你兢業業,只要並非技不如人,可矣;業務上,你埋頭肯幹,終生只作墨水謀,甘苦自嘗,就在“格子籠”裡論英雄,誰能阻攔你呢?生活上,你“比上不足,比下有餘”,離小康並不遙遠,還愁什麼?
其實,你還算得上是個明白人,只是在現實生活中,遇到過一些想做也能做別人卻不讓你做的事情罷了。既然如此那你又何必耿耿於懷於心不甘呢?社會是鏡,人心如秤,你果真有點能耐,你既然存在,總會有你的存在價值。這價值:要麼,印證在紙上;要麼,便存留在某些人的心目中。
如今,你也老大不小了。可能的話,最好的出路便是退休。你退休了,至少,可給單位上減少點不安定因素。
真退休了,身體不是真老,心也年輕,幹什麼呢?
想想,我起碼有三種選擇:選擇之一便是當遊俠,騎一輛破車,並不急著趕路,走哪兒算哪兒,用相機收藏世象,用稿紙筆錄風情,將一顆浮燥不安份的心沐在自然山水裡,必然從此無夢;選擇之二是遷回老家,在故宅旁新蓋一幢瓦房,種上一點瓜菜,養幾隻羊喂 兩頭豬,有條件的話,再栽點花草,侍弄一畝魚塘,閒暇時獨坐塘邊,悠然做一釣翁;選擇之三便是挑一個僻靜山野,在莊戶人家租間房子,從事我的專業寫作,把半生積累付諸筆端,隨心所欲,完完全全地放鬆身心,用文字元號譜寫我生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