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這種事情非常可怕。你永遠無法想象,那些站在自己對立面,把自己看做永世惡人的傢伙究竟會做出什麼?賽斯發現自己的嘴巴和舌頭徹底失去了作用。並不是說它們喪失了發音功能,而是自己說出的話根本沒人相信。哪怕賽斯賭咒發誓,用最惡毒的字句表明決心,甚至咬破嘴唇咆哮著自己絕對沒有碰過那個老女人一個指頭,卻沒人相信這是真的。
“騙子!”
“肥雜種!”
“不要臉的吝嗇鬼!”
“這種廢物竟然和我住在一個地方,而且還是我的鄰居?尼瑪,再也沒有比這更可怕的事情。老子寧願與黑暗生物作伴,也絕對不會跟你這種混蛋做鄰居。滾!你給老子現在就滾!”
無數的石塊狠狠砸過來,賽斯身上和臉上到處都是淤青和紅腫。尤其是他的面頰,還留有鞋印之類的骯髒痕跡。
當賽斯連滾帶爬逃回自己屋子裡的時候,發現自己渾身上下沾滿了濃痰,以及各種亂七八糟的汙物。錢袋也不知什麼時候不翼而飛,裡面足足有二十多個銀幣,也許是被誰趁亂拿走,或者乾脆就是落在那個莫名其妙的老女人手裡。
諸如此類的事情,接下來又發生了好幾起。
要麼是一個老太婆突然跑到賽斯面前,大喊大叫著說是賽斯為她看病開錯了藥,弄得她現在渾身痠疼。
要麼是某個女人氣勢洶洶的站出來,說是賽斯摸她的屁股。
還有比這些事情更可怕的。就在昨天,賽斯的小診所裡來了幾個身材魁梧的壯漢。他們表現的很曖昧。尤其是為首的那個,直言不諱賽斯就是自己的女朋友。這種說法把賽斯兩隻眼睛幾乎驚得瞪出眶外,不等他開口反駁,幾個壯漢已經一擁而上,拽手抱腿攬腰抓屁股,三下兩下把賽斯身上的衣服脫了個精光。當壯漢們獰笑著走過來的時候,賽斯只覺得天都要塌下來了。
從那天起,賽斯就對外推說自己得了嚴重的痔瘡,不方便走路,就連坐著也覺得困難。
木葉鎮就這麼大,數萬居民雖然很多,可是想要從中發現,並且尋找某些秘密,倒也沒有想象中那麼麻煩。當賽斯咬著牙齒,忍痛拿出一大筆錢,託人私下打探訊息之後,終於發現,所有這些事情背後,都存在著五十七小隊的影子。
賽斯並不懼怕僱傭兵。他是醫生,如果有人想要對付自己,就必須掂量一下在灰色地帶得罪一名醫生的後果。
然而,現在的情況與過去完全不同。木葉鎮上出現了另外一個醫生。賽斯知道自己的名聲不好,很多人都把自己當做眼中釘和肉中刺。他們無非是看在自己是醫生份上,即便想要動手,也必須掂量一下小鎮失去了醫生的嚴重後果。現在,這種無形保護已經隨著另外一個醫生的出現被徹底打破。
難怪身邊出現瞭如此之多的可怕事件。
難怪老子最近總是遇到莫名其妙的麻煩。
難怪總是有各種各樣的人跟老子作對。
情況肯定還會變得比現在更糟。賽斯很清楚這些僱傭兵的手段。他們通常是把人玩弄得死去活來,榨乾最後一絲價值,最後才下狠手,了結你的性命。
既然有兩個醫生,那麼醫術不精,人品不好的那個肯定要被淘汰。僱傭兵除了獵殺黑暗生物,還喜歡殺人放火。賽斯當天徹底得罪了五十七小隊,也有很多人把他的卑鄙行徑看在眼裡,看到前因就能聯想到後果,賽斯簡直不寒而慄。
弄明白事情真相的賽斯一秒鐘也沒有多想,連夜收拾金銀細軟,以最快的速度逃出了木葉鎮。
……
逃亡這種事情通常不會發生在白天。賽斯不是那種腦子壞掉的白痴,他很清楚,在上次漫天要價那件事情上,自己把五十七小隊得罪得究竟有多麼慘。那幫僱傭兵肯定不會放過自己,他們就像一群該死的貓,躲在暗處不斷戲弄自己,直至活活玩殘,玩死。
凌晨三點多鐘,正是夜最深沉,睡眠最足的時候。賽斯一直心驚肉跳等待著這個時間。這大概是他在帝國農場學到最管用的知識之一。賽斯把早已準備好的各種物件搬上雪橇,躡手躡腳開啟房門,低聲吆喝著雪橇狗,朝著小鎮城門方向偷偷駛去。
半夜離開小鎮這種事情很少見,守衛多少也知道點兒賽斯與僱傭兵之間的過節。平心而論,他其實不願意就這樣白白放走賽斯。可是看在賽斯拿出來那個鼓鼓囊囊錢袋的份上,猶豫了幾分鐘,最終還是按下了開啟城門的電鈕。
夜很冷,而且起風了。呼嘯的寒風夾雜著肅殺與冰冷,從蒼茫黑暗的大地上瘋狂掠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