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女人開始不講條件地留我,她喜歡上我的本事。我是放過牛的,見過各種各樣的牛爬高。我把這些見識全用到女人身子上。女人撩得身心淫動時,我便爬起來要女人加工錢,不加我就收工不幹了。
女人在大土坑上又滾又叫,一個勁地答應。
這樣,不到兩年,我便掙了一匹馬的錢。我買了一匹馬,就是拴在房後面那匹。你看它是不是老得不行了。我買它的時候,還是個小馬駒呢。
接著我開始籌備做馬車的木料。你知道,最難湊的是轅木,兩根轅木要一樣長、一樣粗、一樣的彎度。不然做出來的馬車左右不平,走起來顛不說,還裝不住東西,容易翻車。而搭配兩根完全一樣的木頭是多麼不易。也許做成一輛車的兩根轅木,分別長在世界的這頭和那頭,你得滿世界地把它們找到一起。
我先找到了一根。是我十年前從南樑上砍來的。粗細、長短都適合做轅木。我把它藏到一個隱秘處,不讓雨淋、太陽曬。
然後我開始找另一根,先在村子裡找,沒有。再到村外找。再後來就走得更遠了。幸虧我先買了一匹馬。我騎著馬,方圓百里有樹的地方几乎都被我找遍了。有的樹粗細一樣但長短不一樣。有的粗細長短一樣,但彎度不對稱。總之,沒有一根匹配的。我這樣找了整整兩年,都有點絕望了。
一天,我騎著馬無精打采地往村裡走,正走到這裡,我發現一棵長勢和我的那根轅木一模一樣的小榆樹。只是太細了,只有鍁把粗。但我相信它遲早會長到轅木那樣粗。我再不去找別的樹了,我非要等到這棵樹長粗。
從那天起,我幾乎每天都來看一次那棵榆樹,我擔心它沒成材就被人砍了。樹長到這樣大小是最危險的時候,它剛好成了點小材,能做鍁把或當打狗棍用。但一般人又不把它當一棵樹,頂多把它看作一個枝條,誰都有可能一鐮刀把它割回家去。不管有用沒用,往院子裡一扔。他家裡又多了一根木棍棍。幾十年後這片土地上卻少了一棵大樹。
胡長的榆樹(6)
這樣照看了幾個月,我越想越擔心。後來,我就在小榆樹旁蓋了一間土屋。我要住下來看著它長。
我說的就是這棵歪榆樹,它欺騙了我,讓我白守了十幾年。馮七指了指頭頂的榆樹。
它不是長得很粗了嗎?我說。
可它沒長成轅木。
我精心伺候著這棵樹,天天給它澆水,颳風時還用繩子把它拉住。
這棵樹似乎知道有人在培養它,故意地跟我較勁。我越急它越不快些長。有一年,它竟一點沒長,好像睡著了,忘記了生長。我懷疑樹生病了,熬了一鍋草藥,澆到樹根上,第二天,樹葉全黃了,有的葉了開始往下落。我想這下完了,樹要死掉了,我仰起頭正要大哭一場,一行大雁鳴叫著從頭頂向南飛,我放眼一望,遠遠近近的樹葉都黃了。
原來是秋天了。
十、胡長的榆樹
又過了幾年,樹開始紮紮實實地長。枝葉也蔥蘢起來,我掛在樹叉上的一把鐮刀。隨著樹的長高我已經夠不到,我磨好斧子,再過一年,我就要砍倒它了,我想好了讓樹朝西倒,先在樹根西邊砍三斧頭,再在樹根東邊砍五斧頭,南北邊各砍一斧頭。在樹脖子上栓根繩,往西一拉,樹就朝西倒了。
若是樹不願朝西倒,朝東倒了,那就麻煩,我的房子就要被壓壞。不過這都不是大事。關鍵是我守了十幾年的一棵樹就要成材了。
就在這個節骨眼上,我發現樹開始胡長了,以往樹杆只是按小時的長勢在長高長粗,可是長著長著,樹頭朝西扭了過去,好像西邊什麼東西在喊它。隨著樹頭一扭,樹身也走了形,你看,就變成現在這副怪樣子。
我用根繩拴在樹頭上,想把樹頭拉回來,費了很大勁,甚至讓馬也幫著我一塊拉,折騰了一段時間,我終於明白,我根本無法再改變這棵樹,它已經長成一棵大樹了。
我望著頭頂這棵榆樹,覺得沒什麼不對勁。看不出哪個彎是馮七所說的“胡長的”。
我說,榆樹嗎,都這樣,不朝東彎就朝西拐,長直了就不叫榆樹了。況且,你也沒白守,你乘了十幾年的涼哩。再說,樹頭不向西扭,哪有這麼大一坨陰涼。
你笑話我哩。我跑這麼遠,就為了乘涼是不是。馮七有些生氣了。
那倒不是,你心裡有大事哩。那後來呢?我問。
後來,馮七說,你看我老成這樣了,還能幹啥呢。馬也老得站立不穩。我和老馬整天守在榆樹下面,像一對老兄弟。我把馬韁繩解開,籠